既出了步榆的这桩事,汤玄霖便借此由头从南国公府告辞,回了东厂继续养病,实则开始暗地调查。
步桐日日去戚夫人处宽慰,这才安定下府里,借着去给汤玄霖换药的借口,堂而皇之又大张旗鼓地时常进出东厂。
年后倒是平静了许多,既然没有迫在眉睫的案子,东厂的人来来往往也不比从前忙慌的模样,闲适地训练培训如同军营,步桐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连棵植物都没有,溜达了两圈实在是无聊,便往后面走去,步桐知道后面有条长长的通道,两面高墙很是压抑,左右各有一大门,是则南北两抚司。
汤玄霖置办下了东厂后面的几处宅院重建起了南北抚司,上一世记忆里就是这般模样,步桐正在纠结着先去哪边,突然刑天一张飞扬鲜活的面孔出现在了左侧门口,“小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许久未见,新年好啊。”
步桐瞧他一身的血有些嫌弃不愿上前,
“新年好,刑天,玄霖可在此处?”
刑天不好意思地胡乱擦着手上的血迹,赶忙解释着,“督主大人出门亲自拿人去了,六皇子府的人太过嚣张,东厂去提人竟然还敢不给,这不?去了两波人都被他们府上那个叫贾晨的管家给推拒了,大人便亲自去了。”
“贾晨?”步桐从这个特别强调的名字里记起了一桩事,
“莫不是那个灵隐寺杀手供出的主使之人?”
刑天乐呵呵地点头,“正是他,我看这人嘴里可是能问出点东西来,要我说啊,督主大人就该直接把他拿了,回来交给我,最多两日,灵隐寺众的灭门之祸、东山雪岭的刺杀缘由,便都知晓了。”
步桐摇摇头,
“不可妄动,那人毕竟是六皇子府的管事,并不是可以随意羁押带给你询问的人。”
刑天不屑地耸肩,“不过一个区区管事罢了,何须这般在意?”
“区区管事?”步桐挑起一侧眉毛看他,“那你可知,你家大人是何出身?”
刑天放肆的一张面孔瞬间僵住,进而垮掉,赶忙同步桐连连作礼,“还请小先生手下留情,千万莫要告诉我家督主多少人,无心之失,纯属无心之失,绝无下次。”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汤玄霖突然从身后出现,身后跟着的人还押送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刑天赶忙转移话题,“人带回来了督主大人?还是您出马管用啊。”
终于见到心仪的猎物进入手中,刑天兴奋地双眼冒光,吓得丫头模样的小姑娘不断颤抖着,却直直看向步桐,“二小姐救命。”
莫名被点名的步桐这才恍然,“你可是,长姐身侧的那个小丫头?”
步桐想起来了,这丫头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往日跟在步榆身后没少出馊主意。
步桐心里“呵呵”一下,面上却是一派动容地看着汤玄霖,
“汤大人,这个人怎么了?她从小跟在长姐身侧,最是忠心,当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汤玄霖微微点头算是知晓了,
“刑天,把人带走,好好询问她床底下坑洞里的二十两黄金是从何而来。”
刑天轻快点头,拽着小丫头的绳子就往里走去,这人不断回头看着步桐,“二小姐,二小姐救命。”
步桐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她,
“不必担心,实话实说就是,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人尽已消失在门口,这边汤玄霖才幽幽开口,
“不伤害她?似也不能够。”
汤玄霖身后的中年男人一双阴翳的小眼在两人身上逡巡一番,“好啊,原来南国公府早已串联东厂,故意坑害我们殿下!”
不步桐斜眼看他,“想必这位便是六皇子府的管事,贾晨大人了?”
贾晨不屑地“哼”了一声,步桐笑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记得上次说这话的人,如今坟头上怕是早已落了好几岔雪了罢?大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进了这里意味着什么,无论是笃定有人能救自己出去,还是一心求死,也不需这般激怒我们罢?”
步桐慢慢走近那个有些鄂然的男人,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这个地方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左右我相信的是,你断然是回不去做那个大管家的,进了东厂的人,即便是回去,六殿下还能相信你吗?要我说,不如早些弃暗投明的好。”
说完步桐轻轻笑着,提起繁琐的裙摆转身往回走,
“这地方太阴冷了,我且去前面晒晒太阳,汤大人处理好了手边的事便过来寻我换药罢?”
说罢轻盈地飘走,再也没有理会身后那个人。
汤玄霖的院子在下过几场雪之后更是干净无物,几乎可以说是空空荡荡,步桐看着雪中的两个人形木桩只觉得实在是难以理解,索性进到屋子里等他。
步桐在外堂转悠了几圈还是无聊,便大胆地往内室方向走着,
“左右看看总是没事的吧?我又不会碰乱什么。”
穿过小小的后院小桥,步桐看着桥下池塘里的积雪,咂咂嘴,
“回头这里可以种上些莲花嘛,空着多可惜,夏初赏荷,夏日吃莲子,夏末还有莲藕可以做藕粉……”
“为何尽是吃的?”身后传来汤玄霖调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