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上,步易阳便在步桐的安排下歇在自己的院子里,步桐喊来府上的医官入院诊治,叮嘱吩咐下去不许外传,打点完一切后步庭云并着戚夫人这方进了门,行色匆忙,
“我倒不晓得,你如今这般能干了?”
步桐回头问了安,
“见过父亲、母亲,今日春游遇到了点意外,恐牵连皇亲国戚,无奈只能做低悄悄处置,先且由汤大人去查一查,再报禀父亲定夺。”
步庭云看了一眼安睡的步易阳,眉心皱成绳结,戚夫人垂泪近前去看,白芍药在旁轻生安抚着,确认步易阳不会有大碍,步庭云这才看了步桐一眼去院子里。
步桐赶忙跟上,步庭云停在院中树下,沉声道,“是谁?”
步桐应道,
“女儿不敢胡乱攀咬,此次春游乃是六皇子府的左氏全权安排,选了一荒山野林供大家狩猎,带路小厮却将我们领入了杀手埋伏中,兄长和我为了逃出,吃了不少苦头,原本桐儿是要自己去赴宴的,幸得兄长同去,这才得以回家,不若当真要死在那处了。”
步庭云看着步桐落汤鸡的模样,眉目中露出一丝担忧,轻轻叹了口气,“可有开罪六皇子之处?”
步桐点头,
“或许是因为女儿查出了痘疫的幕后,礼部郭大人入狱,断了六殿下的左膀;亦或者是因为女儿参与了长姐亡故之事,没了林氏,消去了六殿下拉拢工部之心;也有可能是因为兄长娶了芍药姐姐,坐稳兵部,六殿下积怨已久……”
步庭云深深看了步桐一眼,“我倒是突然有些看不懂我的桐儿了,或许,你参与进来的事尚不止这些罢?”
步桐笑着去看自己的“父亲”,
“如今吏部正是繁忙,父亲特地回家,是担心哥哥的安危,还是怕桐儿闯了祸事,给家族带来灾难?”
步庭云避而不答,“桐儿,你想要做什么?”
步桐笑得沉稳大气,却让人没法确认她是否就是原本那个鲜活简单的贵家小姐,
“父亲既然话至于此、那桐儿便道一句真言。
父亲,如今朝局混乱,想要不入局置身事外,那也是身不由己的,几位皇子孰贤孰德,父亲择天下英才,自然也能分得清白明了,与其被逼入事,何不扶持良君,收归权势,还天下一个太平?”
步庭云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你一个女子,竟然在参与这些事?!”
步桐看着步桐云,突然提起裙子跪下,
“父亲,如今陛下身体越来越弱,有些心事不正的皇子便借机抢夺权力,朝廷重臣不一心为君,只为了自家传承权力,父亲忠正清勉,自知眼下势必无法独善其身。”
步庭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到底还是长大了。”
步桐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如同上一世一般,步庭云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和未来变幻莫测的局面。
步庭云缓缓坐在一侧的石凳上,“那桐儿以为,如今的正道在何处?”
同上一世一摸一样的问题,步桐记得自己当初信誓旦旦,“东国公为人稳重忠良,六殿下贤德聪敏,自是正途。”
……
而如今,步桐抬头看着步庭云,
“林相国为人正统,四殿下仁厚怀才,此乃正途。”
不同于上一世的犹豫,眼下步庭云竟然很快便点了点头,“倒不算荒唐。”
看来,如今算是回到了正确的路上。
步庭云让步桐详细地告诉了自己具体的安排,步桐便只说了同穆禾笙间的往来,提到了两人之间的私交,提到了替四皇妃诊治,提起了东山雪玲刺杀的疑点,步庭云听到最后只是心事重重地点头离开了。
步桐知道他是默许了这件事,便也轻松了一些,春桃过来扶,“小姐快去更衣洗漱罢,这一身的湿衣竟已半干了,身上入了湿气多难过且极易生病的,春桃这便扶您回院子。”
步桐点头,看着白芍药已然扶了戚夫人去一边休息,便先且回了院子,春桃去张罗着家人们担热水来给步桐梳洗,步桐满脑子都是这一天发生的各种事,
“幸好,没有告诉父亲玄霖的事。”
正在给步桐洗着长发的春桃转头挥退门口的家人,“小姐这是怎么了?”
步桐看着面前氤氲的水汽,眼神有些出神,似是在同春桃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
“兄长觉得我不对劲,父亲也察觉到了,若我将玄霖一并和盘托出,父亲定然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实在变化过于骇人。”
春桃听得迷迷糊糊,只以为是步桐差点告诉步庭云她和汤玄霖的私情,便也跟着惊了一下,“小姐,大人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可不能如今告诉他的。”
步桐点头,“我知道。”
如今朝局纷乱,必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穆禾荃既然已经动手,那后面便再也没了从前的虚情假意,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了,不如同那东国公一道,全都打发了的好。
步桐歇了一觉,步易阳也醒了,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不少,步桐放了心,在他院子里用了晚饭,白芍药忙忙碌碌地丰富着家人们去煎药,步桐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嫂嫂,你是不是,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