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桃跑回来把皇榜摊在桌案上,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步庭云的脸色难看得厉害,戚夫人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孩子们,温声劝着,“倒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东国公家的公子,或许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定。”
步桐跟步易阳对视一眼,这边开口,
“父亲,明日见了陛下那一切可都要晚了,若是这样粗鄙不堪用的人到了六部岂不是祸患?父亲监管吏部,必然是第一个负责之人,如此可怎么使得,还需尽快确认得好。”
步庭云喊过长安,“去翰林院,告诉其他几位大人,今夜召集六甲学子,就说我要先讲一下明日面圣的事宜,要他们把人都带到翰林院住下,明日一早直接去见陛下。”
长安应下出门去了,步庭云依旧板着面孔看不出一丝轻松,步易阳起身来,“父亲,儿子不才,愿为父亲分忧,今夜之事若当真是最坏的结局,怕是吏部官吏中已有不堪之人暗中与外界勾连,儿子实在不放心父亲。”
步庭云想想竟然很是欣慰地点了头,“易阳成了家,人也越发成熟稳重,知晓替为父分忧了。”
步易阳微微低头,“父亲,让桐儿也一道去罢。”
步易阳这话说得突兀,白芍药和戚夫人纷纷惊讶不解,也顾不得公婆在场,焦急地看着步易阳,
“易阳你胡说什么呢?”
戚夫人随即也开口质疑,“方才正夸了你懂事,怎的如今又开始胡言,此事与你妹妹何干?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如何进得了大内,碰得了这朝廷用人大事。”
步易阳只是看看戚夫人不说话,却朝向步庭云,“父亲定夺罢。”
戚夫人惊讶加剧,看着步庭云,“大人……你们是做了什么啊?”
步庭云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若已入仕,便无法再置身事外,桐儿一向是心思敏捷的,不如一同去看看,或许还会有什么别的发现。”
戚夫人微微张开了嘴巴,有些无措的模样,步桐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母亲莫要担忧,桐儿没事的,如今不过是尽儿女本分,为父亲分忧罢了。”
戚夫人蹙起了眉头,“可你一个女孩子家……”
步桐手下默默握紧,
“女儿毕竟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早已是半个臣子了。”
戚夫人是个蕙质的女人,如今局面下自然知道,自家的小女儿绝对瞒着自己做了许多事,而且大多都是涉及到那些男人们的朝堂,进入了一个吃人可怖的圈子。
如今境地,也只能嘱咐春桃给带上斗篷,任由白芍药微微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步庭云这才长叹一声,“到底是天意弄人啊,为父到如今,竟不知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孩子了。”
步桐上前倾身问礼,
“父亲只要知道,您的儿女所做之事,皆是为了陛下、为了整个回家好就是。我们没有争夺权力、亦没有暴敛横财,所做一切尽是为了权力清明、朝局稳固,为了惩治奸小,让贤才之人立于朝堂。”
步庭云露出欣慰的模样,“我的桐儿有如此胸怀,如今看来,倒可惜不是个男儿身了。”
大家信步出门去,步桐站在一少人的角落,微微抬头轻声言道,
“一月,去将今夜之事告诉玄霖,要他速速赶来。”
……
几人一路夜行赶到了翰林院,三个供奉匆忙迎上来,“大人,六位学子尽已到了,您为何今年突然提前召学子们入宫进驻翰林,可是陛下的意思?”
步庭云斜眼过去,
“孙大人对本公的安排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被点名的供奉有些局促不安地赶忙低头去,“属下不敢,大人一切安排自有缘由,今年参考的学子格外多些,属下们自当谨慎。”
步庭云“嗯”了一声,“召集学子和翰林院的学究、供奉,一起到前堂讲会。”
长安过来喊步桐,“小姐,大人吩咐小的带您去屏风后稍坐。”
步易阳紧跟着,“我也去罢,总归也不是吏部的人,站于面前,到底有些不妥。”
长安也没多说什么,只待步桐他们坐稳,屏风前头陆续传来人声,隐约见着几人进门来,步庭云的声音突然响起,“菖儿,当真是你?”
那边冯菖丝毫没有惊慌的声音传来,“见过步叔叔,怎的见了侄儿如此惊讶,难道侄儿就不能发奋努力,夺得名次吗?”
步桐凑在步易阳耳边咬着牙根,
“这混蛋!还未怎样就想扯父亲下水,众人面前竟敢胡乱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