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时辰尚早,还未及巳时,唐时语从母亲的房中出来,交代芸香去准备马车,即刻往护国寺去。

护国寺是大奉朝的国寺,是京畿最有名、最灵验的寺庙。

按理说想要去上香该赶早才是,因为护国寺每日都有限定的名额,每日至多接待一百香客。

去晚了,可就不让进了。

今日匆忙,他们立刻出发,到了护国寺也要过了午时,那时该没有名额的,但唐母与护国寺的高僧有交情,唐时语从母亲那儿拿来了拜帖,即便晚到,也能入寺。

有熟人好办事,这话到哪儿都适用。

顾辞渊还在房中琢磨新药方,正坐在一堆药材中间苦思冥想着,对着药方写写画画,唐时语迈步进门,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往外走。

“阿语?怎么了?”

顾辞渊被拽得一踉跄,左手的毛笔一抖,在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他狼狈起身,把手里的药材抬手一扔,随着唐时语的拉拽往外走。

眨眼间,他们就出了院子。唐时语拽着少年快步走着,步子急促,府内清扫的小丫鬟纷纷侧目看来。

“阿语你慢点,我们是要去哪吗?”

她匆忙道:“嗯,去护国寺。”

“……护国寺?”少年眨眼的频率变慢,三个字在他嘴里反复咀嚼。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回过神。重复问道:“护国寺?”

“对。”唐时语认真地看着他。

顾辞渊看着她动人的眼眸,一时语塞。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她未尽之语。

她在用这种方式,让他心安。

顾辞渊沉默着垂下了头。

“阿渊,我知你对那老者的话极为在意,但他的水平如何,你我都不甚知晓。他那一通胡言乱语搅乱了你的心神,我亦感你所感。”

“我知道你依旧耿耿于怀,所以这一次,我们一起去面对。”

他们以后还要面对更对的磨难,这只是个开始。

少女轻柔的话语缓缓流淌,像是夏日的小溪,冬日的温泉。暖流钻进了他的心缝里,那里冰冷不再,让人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我与母亲坦白了,她支持我去祈福,她还说可以再找高僧卜上一卦。”唐时语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坚定,“我不信我们天生不合。”

相反的,她觉得阿渊是这个世上最与她相契合的男子。

顾辞渊长久地怔住。

他那一瞬间表情格外茫然无措。

他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哪怕是独自长大时,一遍一遍听着别人骂他野孩子,骂他扫把星时,他都没有去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他向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大概是天生冷漠,他竟觉得那样挺好。

可是当那老者说出来他不该靠近阿语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慌。

“为什么”和“原来如此”这两个词反复折磨着他。

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

若是原先,旁人因为他不祥而远离,他眼神都不会分给对方一个,可这次不同,这个人是他的阿语,他两世唯一的执念。

怎么办呢……

从那件事发生后到现在才短短一日,他竟是感觉有半辈子那样煎熬。

恍惚间,少年落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有些瘦弱,带着女子的淡淡馨香的怀抱。柔软得让人恨不得死在她怀里。

“阿渊,你听好。”她目光柔和,慢慢说道,“我从来没有争过、求过什么,那是因为在我心中没有值得我去争去求的东西。可如今有了,就是你。”

少年身体微僵,她从未如此直白地与他剖析自己的内心。顾辞渊紧张地攥着她的裙子,头埋在她的颈窝。

唐时语目光微凝,沉声道:“那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们再去求一个结果。”

“若是好的,你不许再难过不安。”

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把她的生死看得这么重了。阿渊的惶惶不安她都看在眼里,可她再也不想到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没有光的样子。

顾辞渊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指节发白,她的裙边已经被他抓得不成样子。他忐忑地放轻了呼吸,声音紧绷:“若是与那人说的一样……”

唐时语忽然轻声笑了,“若真如他所言,那……”

少年痛苦地哽咽了声,“怎样?”

“那我们就一起求求老天。他若是还不愿,那我们就跟他对抗。”她语气轻松,淡然平和。

她缓缓收紧怀抱,抱着不安的小兽。

少年抖着声音,不确定地轻声开口:“对抗?”

“嗯。你好好照顾我,别让我……”唐时语垂眸敛笑,抿了抿唇,含糊带过了那些不吉利的话,“阿渊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吗?我的阿渊能力出众,医术高超,你要相信人定胜天。”

“……嗯。”

他默认了她的话,但他没说的是,他并非什么都不怕。

他有弱点,致命的。

唐时语分神地想起了临出门前母亲的那句话,还有她高深莫测的表情。

眼里渐露迷茫。

母亲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此事当真会如母亲所言,有转机。

唐时语无奈地垂眸,看着怀里人的发顶。他正埋在她怀里,贪恋地蹭了蹭去,好几次都蹭到了她敏感的地方。

手抬起,轻轻落在他的肩膀。少年的肩很宽,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了出来。

忍了忍,还是没把人推开。

要哄,要有耐心,他现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顾辞渊还真的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只是一直一直汲取着她的味道,想要凭借此来获取更多的安全感。

直到马车停下,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唐时语看着他遗憾的表情,挑眉问道:“怎么?还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