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无奈,拿出手帕给他擦嘴巴。
“青泫是你的御妖。”他陈述事实,“你该把她带走。”
灵澈愁眉苦脸,“我也想,可是她就是不走,我也不能勉强。”
“我很为难,请把她带走。”
灵澈点头,“如果另一个当事人这么表述的话,那我马上就强制把她捉走好了。”
尹刑一动也不动地站着,表情略微僵硬。
“何必说些自己都讨厌的话。”灵澈撇了撇嘴。
小白在百目君的怀里嚼着大饼,“天啊,事情似乎很糟糕的样子。”
“我很为难,请把她给带走。”他再说多一次,然后转身就跑。
灵澈瞠目结舌。“他是不是该看看自己一副我难过得要死的表情?”
朱颜若有所思。“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寿命将至了。”
小白问:“那他到底是对青泫怎么想的?”
百目君说:“看不出你还挺关心青泫的。”
“说实话当年我们和晋元闹得可欢了,彼此好兄弟,在不涉及自己的时候我们是很关心对方的!”
灵澈也在想问题,“要是你对着我师兄说叫他快把我带走,这时候你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朱颜微笑,笑容如寒风拂面,“你死我死,我死你死,绝对不会叫你师兄带你走。”
风吹过,不知哪里的银杏叶扬起,纷纷扬扬,像一场大雨。
路边有人卖唱,唱得是,“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朱颜说:“我讨厌这首歌。”
灵澈还在想青泫和尹刑的事,心不在焉问道:“为什么?”
小白心领神会:“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百目君抱稳狐狸,眼神投向别处。
青泫靠在转角的墙壁,抬头看着天空。“可惜他阅尽天涯离别,已经什么都不想留住。”
第二天,尹刑站在树下,青泫没有从大门那里推门回来,推门的是一个少年,俊美非凡,身上就像有光一样。“我是那天的那只九尾狐,我来接青泫。”
尹刑愣了愣,随即撤了结界。
“你不用进来,我快要出去了。”
尹刑听到她的声音,僵硬着身体没有回头。青泫背着行李,大步走向小白。她挽着他的手,回眸一笑,笑容灿烂无比。“你说得对,爱一个人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呢?也许我之前只是同情你而已,可怜的乡巴佬,一辈子就呆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镇子。”
尹刑依旧微笑,“不要那么说,不是那么糟糕的小镇。”
她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得了吧,我也玩够了,这种地方也就只能呆几年而已。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处一千年,我也是佩服。”
他低头踢石块,“还好只是一千年。”
青泫的手握紧小白的手臂,抬起一脸骄傲的面孔,继续说道:“总之呢,我仁至义尽了,今天的菜我买好放在厨房了,除虫子什么的药也有一大包放着,你自己要用要扔也随便,我要走了,不会再理你了。”
“我本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他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回应。
青泫低下眼睛,随后又抬起,“走了。”
小白扶着她,一步一步离开。
尹刑看着她放下的头发,还有她青色的裙子。大门缓缓关闭,她最后留给他的是裙子飘动的背影。
他走进房间,立马果然有一大包除虫子的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包,厨房里,青菜虽然摘得非常糟糕,可是还是洗好放置起来了,她的鱼没有刮好鱼鳞,肉块也依旧大小不一。
不止是人,妖也会说走就走,说不见就不见。
他回到院子,那一棵银杏树,最接近土地的一段,正在开裂,而里面,几乎是空心的。
滴答滴答。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