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漠被绑在了马腹族林子里的一颗千年老树上,老树的树干比天狗族的王宫顶梁柱还粗,枝丫牵连甚广,树叶茂密,距离树根约莫五十米的地方长着一张人脸,那是一张老者的脸,满是皱纹,没有眉毛,始终眯着眼,甚是诡异。
寒漠的胸口上的利箭并没有被拔下,如今更是紧紧扣着他的血肉,仿佛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正吸取着他身上的血液。
“寒漠,没想到啊,你竟落在了我的手里。”树干上的脸不曾睁开眼,却笑得张狂。
“一颗老枯树,不知有何好得意的。”寒漠根本不将它放在眼里,本来这次他将计就计,就是想看看传说中马腹族的圣树,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甚是失望。
老树精不怒反笑,伸出枝丫,插入寒漠的身体,“黄口小儿,等老夫吸干你身上的妖力,看你还如何嘴硬。”说罢开始吸取寒漠的血液和妖力。
“小爷的妖力,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寒漠勾起一抹冷笑,任由老树精吸取他的法力。
老树精吸了一会儿,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顿时年轻了一些,便开始更贪婪的吸取。一旁的垣看了甚是眼红,也想来分一杯羹,奈何忌惮于老树精的妖力,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马腹族人少势弱,全靠这老树精的这片林子,才得以藏身。思及此,才只在一旁干看着,不曾动手。
寒漠金色的眸子里燃起了火焰,冷笑看着垣。垣打了个寒颤,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竟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霎时间,老树精觉得周身火热,十分不对劲。周围的马腹族妖纷纷尖叫起来,原来老树精的树叶已经全部烧起来了,火势从枝丫火速传开,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林子。
马腹族妖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水灭火,却发现越泼水,火烧得越大。
老树精怒了,用烧着的树枝紧紧裹住寒漠,“白毛畜生,竟敢暗算老夫。”
马腹族妖见势不妙,便纷纷扔下老树精,四散逃去,就连垣也不例外。但麒麟之火蔓延太快,很多马腹族妖都难逃一劫,被活活烧死了。
“你暗算我在先,我自然要以牙坏牙。”寒漠一使力,便挣脱了,“老匹夫,你难道没有打听我的麒麟之火吗?”寒漠往胸口拍了一掌,利箭便从胸口向后退出他的身体。
“你怎么可能有麒麟之火?”老树精修炼千年,已经可以抵御世间凡火,但神火却终究是躲不过的。“你是妖,怎么可能修成神火。”
“你只知我的妖心在那凡人身上,却不知那火麒麟的心在我身上,我自然可以操控麒麟之火。”今日他本可以用天狗之力,焚尽这片林子,但每一动用一次天狗之力,火麒麟之心便会削弱一分,日后便会越来越压制不住天狗之力。是故近日,他都在修炼这麒麟之火。
老树精的脸已经开始扭曲,麒麟之火越烧越旺,它已经快成为一颗烧焦的树了,它痛苦地笑着,“老夫活了千年,竟着了你这个黄口小儿的道,不甘心,老夫死不瞑目。”
“你的贪婪和自负害了你。”寒漠无情地望着老树精,将手伸进它烧焦的树干,掏出一颗血红色的果实,“听说,你孕育了这颗果实数百年,这上面便是你的精元所在,食之便能起死回生,增强千年妖力。”
“无稽之谈。”老树精嘴硬,故作不屑道,“若真这么神奇,我如今还会落得这般田地?”传说既然被传而广之,必然是有其一定的道理的,它的这枚果实确实有寒漠说的那些功效,却唯独它自己是吃不了的。医者不自医,便是这个道理。
“总之是没毒的,带回去试试便知。”寒漠将果实收进怀里,他急于攻打马腹族,不光是因为马腹族妖做事太不讲规矩,阴险狡诈,他实在看不过去,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镜华,特地来取这千年的树精果实。镜华吃了这果实,即使长不出失去的尾巴,也能增强他那个小鸡崽子一样的瘦弱身板,也是好的。
垣的身上已经燃起了麒麟之火,他跪在地上,抱住寒漠的大腿,哀求道,“寒漠大人,小的愿意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为奴为婢,在所不辞。求求大人,放过我。”
寒漠无情地甩开垣,“你放冷箭暗算我,我岂能容你。我军中的小妖都比你有用,并且值得信赖,我还要你作甚?你当我的坐骑我都嫌你丑。”
垣身上的麒麟之火越烧越旺,最终在哀嚎中化为了灰烬。
“寒漠,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失去挚爱。”老树精也已经烧成了灰烬,被风吹散,而它的声音却飘荡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哼!”寒漠冷哼,“王者之路,注定孤独,不曾有过挚爱,何惧失去挚爱。”情爱从来不在他修行的范围之内,素离只是一个意外,寒漠总是这样告诫自己。
但感情这种事,真能如他所愿这般轻易掌控吗?
——
马腹族的林子上空飘着浓浓的黑烟,断崖驮着素离,带领着大军在空地等候着。只见寒漠从那片火光中缓缓走出来,满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马腹族妖的血,他脸上的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断崖的眼中尽是崇拜之色,这便是他想追随的王者。素离的眼中却尽是担忧,寒漠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眼神让她觉得陌生,且可怕。
寒漠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瞳孔从原来的金色,变成了血红色,又瞬间变回了金色,最终倒在了断崖面前。
断潮眼疾手快,第一个扶住了寒漠,她化出穷奇真身,将寒漠放在自己背上,迅速飞回天狗族。
断崖紧皱眉头,看来他的计划必须要加紧了,寒漠体内的天狗之力怕是越来越失控了,若他的计划失败,那么断崖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素离,即使冒着寒漠劈了他的危险,他也要亲手取出这个凡人女子的心脏。
“寒漠。”素离喃喃着他的名字,只可惜寒漠此刻听不到。“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