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冠宁侯家的独子,又是文尚园的甲子榜头名,我和一众同窗每日吟诗作文,在各大诗会,考试中出尽了风头。我年少时也曾憧憬过外面的天地,可惜被我爹打破了。”
“他告诉我他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让我不要再去外面参加那些诗会,他让我在家好好待嫁。我原本有些抗拒,但是我爹告诉我,双儿和姑娘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会有自己的家庭,不能一辈子都在外面。”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而且爹又给我讲了许多关于瑛王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他长相俊美,学识渊博,待人也温和,我便开始憧憬起成亲后的日子。其实那时我还不知道爹爹在外面还有两个儿子。我以为他是一心为我好。”
“嫁过去后我才知道什么困于方寸。一座瑛王府成了我永远迈不过去的坎。瑛王不喜欢双儿,他还有两位侧妃和许多侍妾,他娶我只是因为我爹有要把我嫁出去的意思,而他又想要与我爹成为姻亲。可是这些我爹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可以不用嫁人,可以继承冠宁侯府的弟弟,而且他们都已经成年,文章学识一流,可谓是一表人才。我这才知道,我是被爹爹放弃了的一个孩子。”
“我不懂什么人心算计,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成为一个当家正妃,在内宅中我步履维艰。好在现在我终于脱离了那个地方,虽然顶着一个不好听的名声,但至少周围没有人再压制我了。”
顾小卿嘴角含笑,用手比了一个拿笔的姿势,仿佛有墨水正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肆意挥洒,“我想重新去写文章,去作诗,想去和以前的友人、同窗再一次品茗畅谈。”
“所以我不想再踏进同一个方寸之地。秦逍,你懂吗?”
你懂吗?
秦逍当然懂,他怎么可能不懂。
顾小卿一直都是一棵在逆境与夹缝中顽强生长的扶桑花,在亲爹漠视,夫家厌弃的情况下,他依然开得艳丽,开得荼蘼。
秦逍最开始是惊艳他的相貌,后来才慢慢了解这是怎么一个有想法有追求的双儿。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当然尊重你的想法。但是卿卿。”秦逍掰过顾小卿的肩膀,与之对视,“我也想请你相信,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顾小卿明显有些抗拒,“秦逍,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我尊重你和我喜欢你这并不冲突。”秦逍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做你想做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尊重你设想的未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快乐是我努力去达到的目标。”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握住顾小卿的手,顾小卿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挣开。
此时秦逍的一字一句像烟花炸开在顾小卿的心里,让他心跳如鼓;又像是化作了一双大手,揉皱了他的心湖,让他又疼又酥。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男人对他说出这番话,即便这个男人比他还小了五岁,但在他眼里,眼前这个男人一双凤眸清亮如寒星,眼神灼灼,里面的情意似乎要烧伤他,他臂膀坚实,有万夫巍峨之态势,一双劲瘦有力又骨节分明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内,暖如风雪过后被阳光破开的沉沉雾霭。
“你不用多想,现在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好。”秦逍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会证明自己。但我希望在我证明自己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拒绝我。我不会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你放心。”
顾小卿的心思百转千回,咬住下唇,最终敌不过心底的触动,道了一声:“好。”
从此让秦逍在身边,放任自己的感情,最后是生是死,是错是对,都交由时间去证明。
秦逍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道:“现在,我们去放莲花灯。”
他拉着顾小卿站到河边,从河沿上卖莲花灯的小贩手中买了两盏,又拿过笔塞到顾小卿手里。
“写一个愿望吧。”
顾小卿顺从的拿着莲花灯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就写好了。
此时秦逍也写完。
两个人把这两盏莲花灯一齐放到河面上,看着它们顺水而下,湮没在众多莲花灯中,在歌声与夜风的护送下,飘向看不到的远方,就好像自己写下的内容真的送到了那边等待着的神明一样。
“你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