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蜀州城呢,它位于东夏土地的最西南,本就是一座皇权衰微的城市,城中一切事务都由郡守处理。颖王叛军进攻蜀州城时,史簿故离劝谏城主向邻近的梦泽城求助,但事情的结果是,故离的脑袋在叛军攻陷蜀州城前一天已经离开了自己。说到底,谁会放弃王一样的权利,放弃对厌火城的绝对统治呢?这件事被后人记录在蜀州的历史里。
千弋进驻厌火时,却找不到了流悦他们的踪迹,然而,坊间永远不缺乏流言的滋养,闲来无事的人们永远需要流言来做喝茶时的谈资。“战乱于蜀州起,也必将由蜀州来结束”流言一时间传遍了蜀州城,而一切的流言的矛头都指向了长孙家,指向了那个叫做流悦的拜王妃。流言总是会消失的,这次留言则是以翎珠他们所在镇子的大火来终结的。哪个镇子所有人失踪,没人知道那场大火被策划了多久,又或许人们都知道只是更加明白的一点是这件事绝不适合作为谈资,没有人会因为一时口快而忘记自己的生命。要知道每个权利的拥有者都不准许自己的统治有些许的威胁,哪怕他是原本的皇家贵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厌火的歌舞伎开始弹奏一些莫名的段曲,它们旋律怪异而优美,却总是零零散散的断章,有人将其串为一曲,称其《悦娘》。就这么一曲坊间乐曲却招来了颖王的恐慌,因为在《悦娘》在厌火最大的乐肆演奏的那天,王军终于要攻打蜀州城了。“是该做点什么了。”
王军败退的第二天,全城再也没有了关于流悦的流言,再也没有了《悦娘》的琴音。或许,唯有恐怖才是治愈长舌病的良方。人们都在沉寂中,等待着死亡,没有人敢再去说些什么,坊间顿时缺少了流言的滋润,变得乏味起来。
而,颖王也终于决定联络各路叛军进攻王城了,他知道那四处的反叛有一半是自己人策划的,还有一部分便是他以前的那些同党,原本树倒狲散的,现在又因为他的权势都聚集了起来。
梦泽城里有着同颖王一样的反叛者,他们见颖王要联络诸路叛军进攻王城便骚动不已。士兵不断的镇压着城里的骚动,冲突不断的升级。
至于梦泽的反叛者完全是些乌合之众,只会趁乱抢枪米店酒肆,完全没有颠覆梦泽的能力,这使得梦泽的城主栗落很是开心。他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里,却不想眼前的太平只是戏子的粉饰算不得数的。
有一种目光或许可以撕裂夜色,而这目光的拥有者却如同融化在夜色里一般安静的看着梦泽宫阙里的旋舞。那舞美得出奇,竟一时让他忘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或许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这舞才是最值得你去花时间欣赏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就在此时跟那个曼妙的女子连在了一起,而也不会有人知道多年后令人闻之胆寒的“白夜鬼”在此时竟是如此的安静,就像一个文静的小书童般看着屋里的旋舞。
旋转的女子停下来时,宫阙里的灯就灭了,在大家还都没来的及害怕的时候,利器的碰击声令他们本能的四处逃散着,只有那个旋舞的女孩静静的站在原地。灯重新掌起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有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柄短剑立在门口,他的衣襟上渗着鲜血。城主毫发无伤的跌在地上战栗,任何人都会知道刚才是有人杀他。至于眼前的人,显然不会是刺杀者,但是卫士除了一拥而上去逮捕他,还怎么能证明自己对于城主来说是有用的呢?
当栗落看见自己身旁那把刻着“暗流”的短剑时,不禁更加害怕起来。
“怎么会想除掉我……”
卫兵一拥而上缚住了那个手拿短剑的男子,男子静静的站立,没有做出丝毫的反抗。否则,这些卫兵是否能降伏他,真的很难说。
卫兵长适时的发威了,用剑侧面狠狠地打在男子脸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向栗落去复命。没有什么可以比在极度恐惧之后,虐待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更令人心满意足的事了。
栗落看着那把刻着“暗流”的短剑战栗着,似乎有什么笼罩着他,是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扼着他的喉咙,使他喘不过气来。恐怖在他的眼里氤氲开去,每个看见这把短剑的人都开始浮现出可怖的面容,他们极度害怕着,却又不敢表露出来,没有人敢在城主面前显露自己的恐惧,至少在死去之前恐惧是毫无意义的,它只会加快你的死亡而已。或许,城主之死已经是必然的了,没有人能在影剑之下存活。
卫兵长拖着受缚的男子来到已经稍稍平息,但还是恐惧的看着周围的栗落面前。
“城主,这个人很可疑。”
“可疑?这柄剑你可认识,”栗落指着地上的短剑,“如果你真的认识的话,你或许早就跑了。”
“城主还真是识货呢。我只是一个杀手,现在被你捉了,我忍栽,要杀要剐随便你了。”被俘住的男子微笑着看着栗落。
“栽了?暗流下手从没有人苟活着。”栗落失声喊着。
“那只是传说而已,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而我现在只是阶下之囚。”被俘的男子依然是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会是暗流的人?”栗落看着眼前的男子,“又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