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丫特地找了好几块软布来,把那个地方垫上好几层,这才细细密密地给缝上。
旁边一个嫂子看不懂,问她:“大丫,你给你男人肩膀上缝这么厚干啥啊?”
金大丫答道:“他平时爱用这里杠东西,垫得厚点,免得硌得他肩膀痛。”
旁边几位大嫂一起咂着唇:“啊哟哟,瞧瞧云奎家里的这心思该有多细,这痛自己家男人都痛到骨子里了,云奎啊,可真是有福气。”
金大丫低头笑着不说话,一旁的嫂子们又七嘴八舌地道:“大丫知道心痛男人,人家云奎也不差啊,你们瞅瞅,自打人家腿好了之后,干活就数人家最卖力了,长得又魁梧,人又不惜力,干活实在能吃苦,往后人家家里这日子还不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啊?”
金大丫一听到有人夸自己家男人,心里头象是倒了罐蜜似的,一丝甜笑从嘴角一直漾到了眉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日子过得怎么样?哪能是外人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了表面上看着都不错,那私底下到底过成啥样,咱们谁知道啊?”
听这口气阴阳怪气的,金大丫一回头就看到了本村的一个老姑娘叫秀姑的。
秀姑这丫头如今已经二十出头,可还没有找到婆家,模样谈不上好看,倒是也不算丑,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成家了,爹娘有心把她多留在家里几年,这一不留神就给留得岁数大了。
在乡下过了十七八岁说不着婆家的,就算是婚姻市场上的困难户了,高不成低不就,一拖就又是两年,前阵子有人给她出主意,叫她嫁给周云奎,她想也不想直接就给拒了,一来嫌周云奎腿脚不好,二来嫌他还带着俩孩子,最重要的是听说他那个东西上长的有钩子还会喷毒水,活脱脱的能要人命。
哪怕自己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能上门找那个死去啊,所以那一回,哪怕是周家人放低了身段,许够了聘礼,秀姑也不动心。
后来周家老太太这才出的主意叫去外乡买了个女子来,没成想这女子一过门,周云奎的腿倒是莫名其妙地好了,周云奎本就生得硬朗威武,腿一好,整个人看上去精精神神结结实实的,咋看咋是个帅爷们儿,更重要的是,人家对买来的那个小媳妇真心痛到了骨子里。
眼看人家两口子过得如胶似漆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这秀姑子的婚事还是遥遥无期地一拖再拖,越拖怨气越重,生生地把个姑娘的身子怄出了怨妇气质,看到人家两口子过得好,那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似的不自在。
众人知道秀姑子这口气是打哪儿来的,全都低着头不支声。
金大丫向来是个不爱与人争执的主儿,听出来秀姑子这话里带着刺,可也没打算怼回去,只管低着头继续补自己的衣服。
秀姑子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不解恨,转脸把身边一位嫂子的衣服一扯,假装小声,可是故意嬉笑着叫周围的几个人都听见:“唉,你们说现在外乡的女子们真是胆儿大啊,啥都没打听就敢往咱们村里嫁了?依,万一哪一天也是那样死在炕上,你说这事儿她冤不冤啊?”
那些女人们都听出来秀姑子说的是啥事了,也都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明里暗里都是指的周云奎那东西上带钩子的那件事儿,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还往金大丫这边偷着瞄看,显然是在讨论,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受得了周云奎那个东西的。
秀姑子虽然是个大姑娘,可是这几年岁数也大了,说话完全不少女,直接冷着声音道:“啥样的刀对啥样的瓢,指不定人家的那个东西也长得特别,刚好就能接住钩子了呢。”
一群女人们立时猥琐地笑成一团,这一下金大丫哪怕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了,这女人说别的啥自己都可以不理,她埋汰云奎哥身上长钩子,是个怪物,那自己可就不能再不支声了。
金大丫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冷冰冰地看向秀姑:“秀姑子,你嘀嘀咕咕地在说啥呢?敢不敢大声点?”
秀姑子一听金大丫接碴,当即一声冷笑:“我们说的啥,你猜还猜不到吗?自己的日子过得啥样自己还不知道啊?你也就是表面风光一阵子也就罢了,再过个几年,怕也是那横死的命!”
这话明显是在咒人了,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全都拿眼睛盯着金大丫等着看她有什么反应。
金大丫走到秀姑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日子过得很好,云奎哥他好得很,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种不该有的东西,你们少在背地里胡埋汰人。”
秀姑子被她当面噎得一怔,却也不示弱,梗着脖子道:“你说你们两个过得好,那你们两个就过得好呗,你跟我急个啥啊?
我啊,也就是好意给你提个醒,云奎前面那两个女人刚进门时,那日子也过得不错啊,她们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你如今过得好,可是也别得意地早了,谁知道哪一天就跟那两个女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