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中坐在了妹妹和肖烨对面,努力瞪大自己本就不小的眼睛以示诚恳。
阿星一定被他的诚恳感动了吧?
他,无懈可击。
宁知星:“你是说……你嫌现在的打字机太麻烦又太慢了?”
她很久以前还真关注过打印机,当时小叔正好在准备投稿第一篇论文。
宁振涛字不难看,可卷面整洁那是另一回事,删减涂改痕迹那是满纸都是,一开始抄写还时常跳字、窜句,完美继承了之前朗读课文的坏习惯。
小叔写论文的事情是自己怂恿的,宁知星看着小叔那么天天和论文互相折磨有些愧疚,这就想到了打字机。
她在系统里豪掷巨款——好吧,其实只用了那么一丁点的改造值,兑换了一本国内s牌打字机的说明书,谁让那时候她囊中羞涩呢?
在看完说明书后,宁知星便迅速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一是因为打字机价格不菲,没有单位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
第二嘛,则是因为这东西准入门槛太高了!
宁知星在没见识到说明书之前,完全没想过这打字机的原理竟然是“人工肉眼选字”,字盘上放着三千多字的铅字,都是反面提,生僻字还得从打字机拿备用铅字来补充,虽然铅字排列有顺序,字盒里也附上了字表,但基本可以说是全靠眼力和记忆力。
除了找字难度很高外,打字本身就是个细致活,铅字打字机的原理是将铅字通过机器刻印在蜡纸上,虽然可以用涂改、在空格补字等方式挽回打字时的疏漏,但蜡纸本身材就受限,如果是涂改的话,同个位置最多改个两三次这张蜡纸就无法做后续油印了。
她当时放弃的果断,后来小叔论文写顺手了也不再叫苦,宁知星便把这事给忘得七七文作者还经常卡文呢!就哥哥那创作频率早该卡了!
一直没掺和谈话,默默收尾了手头工作的肖烨眼神间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的笔略微在本子上停了停,若有所思。
宁知中不愿妹妹深究,他往桌上那设计图纸一看,有些疑惑:“阿星,你这机器人怎么没有个人的样子?”
妹妹的设计图不难懂,前面几张看着像是机械怪物,后面那张像是机器人的居然还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个圆盘,没有腿。
宁知星稍微地和哥哥解释了下其中的原理,现在的技术水平要生产科幻概念里的那种机器人只能造出来玩具。
“玩具?”
宁知星随手在纸上画了个示意图:“你看,类似这种,你可以手动操作它的关节和动作,但如果你希望他像是机器人一样运作的话,最多也就是有走路的功能,传感器那些加上去能不能带得动还是个问题。”
“这个关节会动?”
“当然,如果是要让他自己动的话,里面还得容纳不少电线,只做个小玩具的话那就轻松很多了……”她随手画了好几个关节结构,“其实你可以问问爸爸,或者去图书馆查一下民俗、手工艺书,我们古代就有表演用的木偶。”
联想到木偶,宁知中做恍然大悟状:“那其实就可以穿衣服了!”
宁知星一愣:“为什么要给机器人穿衣服?”
她当即就反应过来,是了,她哥其实年纪并不大,这个年纪正好喜欢这些!她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
“穿衣服可能不太合适,主要是风格有差异,但是涂装上可以研究一下,可以喷漆或者上色!”宁知星陷入沉思,要是有多的材料,要不她就做个模型机器人给哥哥还有肖烨?
“没,我就是想着机器人也会着凉。”宁知中少有地糊弄着妹妹,哪可以查木偶的相关材料你?
妹妹这一说民俗手工艺,他感觉自己又忽然生出了诸多灵感,好在今天又回来读书了,他可以在宿舍悄悄地写,肖烨不是多嘴的人,就算觉得奇怪也不会说的。
完美。
兄妹俩分明在各想各的,可却又在某个瞬间思维交汇有了份莫名的默契。
……
拿着钱走出家门,宁振涛深呼吸——
这自由的空气有点冷。
他打了一个寒颤,把原本就系着的外衣从脖颈处一揪一紧,好叫那自由的风窜不进去。
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宁振涛感觉要不是风太冷,他的眼泪都要落下。
谁能想到他生平头一次到a省来,居然能这么多天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这可不是他宅,是他的牢头太严厉了好吗?
母亲甚至能干出三人轮班监督的事情,就是在那收拾个大白菜都能收拾两分钟瞥他一眼。
起先吧,母亲还挺好糊弄,宁振涛这可以装作认真读书,实际悄悄走神,他人坐在屋里,灵魂遨游在天外,偶尔还能从小侄子房间偷渡点杂书夹在课本里看。
可好景不长,大哥和嫂子都认得字,在被撞破后,他在妈那信誉度就直接降到了0,自那以后,母亲就直接升级进化,非但要他看书,还要确认有没有翻书,每天晚上还要让哥哥和嫂子来检查他的每日功课。
没办法,宁振涛只能认真读书,他现在课本一合就能背出课文。
哎,他本来寻思阿星和阿中放假了,还能以陪这两个孩子出门玩为借口出来呢,可谁知道阿星这个寒假特别忙,基本上每天早上都要回学校做实验,偶尔在家也有自己的事情,阿中则天天拿着书在整理东西,说是阿星给他的任务,那也一样是从早到晚。
得,非但没能获得放风机会,他的勤奋在阿星和阿中的对比下还显得岌岌可危,好几回宁振涛都感觉母亲看他的目光带着杀意。
今天他总算是找到了出门的理由——给二哥打电话,这还是他再三强调自己对二哥的想念才得到的母亲的允许。
出了门就属于自己了,宁振涛欢喜地从街头走到街尾来回转圈,虽然偶尔路过的路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可那句话诗得好,“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耽误了不少时间,总算到了目的地,宁振涛按着爸妈给的纸张拨通了二哥所在地的电话,二哥刚到广省就报过信,他每两周会有一个半天不出门,如果是临时有事,也可以打电话拜托接线员等他中午、晚上回去通知他。
电话接通,宁振涛的声音都带着活力:“二哥是我!”
宁振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三怎么忽然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家里天天念书,话痨如他连个参与大家聊天的机会都没,宁振涛早就憋惨了,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最近的事情,恨不得把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都给说出来。
这不想读书的时候,连过路的蚂蚁都显得可爱,他观察入微,倒是正中宁振强下怀,至于什么话费?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重要。
头一次不能回家一起过年,宁振强心中多少有些怅惘,现在听着弟弟的话,家人的形象便立刻出现在脑海里,像是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那你得多关心阿星和阿中,这两孩子天天跑去学校来来回回的,可别累坏了。”
“大哥和大嫂趁这段时间能待在一起多说话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