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沉思一番:
“我也可以给你讲。”
“虚妄之川啊,就是一片迷雾,睁着眼睛看不见路,你得闭着眼睛用心去走。穿过那一片迷雾,不过是另一个人间,说是另一个夜都也可以,大同小异”
周衍故作语气轻松,好似如数家常。
可事实上,现在的夜都,已然是不复往常,面目全非。
“等等”,周以光打断他,抬眼望着他,装作视力健全一样,一点破绽也没有,“我为什么觉得,我与你似曾相似,我们,是不是见过?”
此时,巡夜的卫兵,恰好从天光殿的院墙外面经过,发现晕倒在地的白九郎。
周以光两耳不闻窗外事,纨绔子弟当的称职,自然从前不认识白九郎,可卫兵没他这么不学无术。他们一早就知道,白九郎是从虚妄之川来的无赖,平日里出没于夜都的各种犄角旮旯,净干些缺德阴损的事儿。
“白九郎?”
“是他。”
“白九郎怎么会晕倒在小殿下的院墙外面?”
“他为何人所伤?”
一名为首的侍卫弯下身去查看白九郎的伤势:“伤他的人,修为很高。”
另一个侍卫立即警觉起来:“不好!有问题,小殿下可能有危险。走!我们进去看看!”
周衍欺负周以光看不见,忽然伸手捏住周以光的下巴:“你这句话就算放在几年前话本儿里,用来搭讪,也过时了。”
不是啊,我是真的觉得你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以光心想。
你三更半夜闯到我府上,我却没办法对你提起丝毫警惕之心,这难道不奇怪吗?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先是一路侍卫看见周衍满身黑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侍卫瞧见一幅诡异的画面:
周衍捏着周以光的下巴,眼中带着坏笑,分明是在调戏自家小殿下。而自家小殿下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至少没有一脚把他踹出去。
侍卫们都震惊了,好像天要榻。接着,他们放出烟火为号令,天光殿就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团团包围住,水泄不通。
小殿下有危险,谁有敢怠慢呢?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甚至周以光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有危险,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卫兵都涌过来保护他。随着那个烟花弹在天光殿上方的空中亮起,鬼王也第一时间得知他遇险的信息,当场就猛地站起来。
那怎么得了!
见状,周衍捏住周以光下巴的手突然一路向下,卡住周以光的喉咙,一手将他揽在怀里,死死禁锢在胸前。动作精准而肆意,温柔又残酷,紧紧锁住命门的同时,还能不痛不痒,毫发无伤。
周以光本就看不见,听到这么一大票人马都蜂拥而至,他有些懵了。
周以光把住周衍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没用力拉扯,他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做什么?”
周衍恶狠狠回他一句:“绑架。”
然后就这样掳这他往外走,周以光的眼睛看不见,这样被周衍挟持着走路,反而比自己摸黑走路更舒服一些。反倒,省得自己辨认方位了。没走几步,周以光就找到章法,两人的步调一致起来,走得还挺快。
“你最好配合一点,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好好好,咳,你们,门口那些,听到没有,不要,咳,不要轻举妄动。”
“你你要是一直掐得这么紧,不等你逃出天光殿的大门,我就被你掐死了。”
“我如果被你掐死了,你一个人还怎么逃得出天光殿。”
闻声,周衍的手略微松开一些,让周以光勉强能够喘气。
一步两步三步,周以光数着步子,眼见就要走出天光殿的大门了,心中气恼,那些不中用的侍卫,平时怎么没见这么听话,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就真的不动吗?
日,我是要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是按兵不动啊。出了这道殿门,就是他的天下了,鬼知道他要把我掳到什么地方去。
周以光索性硬着头皮试探:“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们还会回来吗别忘了,你想看的冥灯,都在我的天光殿放着呢。”
一有机会,周以光就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讲话,正在筹谋退路的周衍有些头疼,冷冷道:“闭嘴”。同时手指用力收紧,锁住周以光的喉咙,周以光便不能说话了。
周衍从未像今天这样纠结过,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他。好像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既然这样,那走一步看一步吧。
冥灯,我要。
周以光,我也要。
越过殿门,又出城郭,夜风穿堂,冷香盈袖。
只是这个禁锢他的怀抱,和萦绕在鼻尖儿的淡淡的冷香,周以光太熟悉了,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周以光被掳到一片旷野,追兵果真都很听话,一个也没撵上来,周衍却迟迟不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