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云景给阿缪露治伤,借了柳宁欢的房间。
阿缪露是强行跑回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柳宁欢不想暴露,只好把她养在自己床上,然后跟清伶呆在书房里,相对无言。
柳宁欢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赵湛,一会儿是阿缪露,一会儿又是清伶说的那句话。
如果阿缪露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信息量就真是太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湛跟耶勒勾结到一起了。耶勒想把阿缪露抢回去结婚生孩子,赵湛缺乏一个打仗的借口,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赵湛在春狩时邀请了阿缪露,同时给阿尔泰人行方便,让他们进来抢人,并且“刺杀”自己。
又因为这一切被叶友知道了,为了杀人灭口,赵湛找人装成阿尔泰人,想营造出一种“趁乱误杀”的假象。而耶勒对叶友的死活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勾结的事情会不会被赵国人知道(对耶勒来说,赵国人知情反而更好些),所以掳走阿缪露的人和追杀叶友的人颇有默契,两不相干。
至于自己……纯粹是不小心被牵连进去了。柔兮捡到弓弩也是意外,而清伶随机应变,替自己挡了箭。
有了阿缪露的信息之后,再结合之前石憧的推测,春狩场刺客事件的全貌就这样被还原出来了。可这要怎么汇报上去呢?赵湛受了伤,怎么看都是受害者。自己口说无凭,阿缪露身为质女,证词也没什么可信度。唯一的证人叶友还昏迷不醒,他之前给自己的证据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自己也搞不清楚。
总的来说,是要想办法找出证据,证明赵湛自导自演、通敌叛国吗?
这个证据有点难找,一想到这个柳宁欢就焦头烂额,思绪忍不住跑偏,想到了阿缪露跟平真的关系。
就短暂的几次接触来看,她们之间应该曾经有过什么。说起来两个人处境相似,都是人身安危受到威胁的小女儿,都被强大的哥哥压得抬不起头来,都有万人之上的野心……这么看来,两个人之间产生化学作用,倒是挺正常的事情了。
可自己又不是平真,真的hold不住这种阴郁的病娇,只想敬而远之。要想办法处理感情问题啊……否则再发生咬嘴唇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一想起咬嘴唇的事情,柳宁欢就觉得隐隐作痛。她用手摸了摸唇角,心说阿缪露那丫也太狠心了,真的疼!
柳宁欢抬头,悄悄看向不远处的清伶。
清伶穿好了衣服,正坐在书桌前看书——非常正经的医书,不包含任何成人内容。清伶正襟危坐,背影挺拔又笔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她。
清伶……
清伶听到了吗?
她听到阿缪露邀请自己去草原当王妃,还是听到自己有几千精兵了?
柳宁欢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活着真是太艰难了。如果自己想要与赵湛为敌,凭手里的这点儿底牌,够吗?
如果放低要求,只想活命的话……是不是可能性稍微大一点?
柳宁欢想着想着,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之后发现身上披着一件清伶的衣服,云景坐在昨晚清伶的位置上,而清伶不知所踪。
云景在写药方,听见柳宁欢的动静,放下毛笔走过来替她捏手。
柳宁欢趴着睡了半夜,手臂麻得不成样子,跟有千万根针在扎一样。柳宁欢睡眼惺忪道:“怎么样了?”
云景说:“那位姑娘受了一些皮肉伤,但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感染的迹象,我给她开了药,预计吃两天就能好。清伶姑娘说,那位姑娘身份特殊,不适合呆在公主的院子里,便趁着天还没亮,把人送到我院子里去了。清伶姑娘现在在做早饭,还没回来。”
柳宁欢揉了揉眼睛,叹息道:“真是麻烦您了……这件事情一出,我一下子给您添了三个病号。强迫着您搬进公主府不说,还要往您的院子里塞陌生人……我真是太惭愧了。”
云景说:“救治病人是我的天性,搬进公主府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救人,与强迫不强迫的没有关系。”
柳宁欢还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睡了一觉,可昨晚思考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点儿想求助石憧。
云景又说:“上次公主跟我提的药,我昨日向师父讨要,师父已经把那粒药丸给我。另外我找同行打听了一下,有人说皇宫里存着一株最重要的药引,是某年阿尔泰族进贡过来的。”
柳宁欢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云景就贴心到这个地步。
人的一生,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情敌,让你连嫉妒都狠不下心,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
云景把一个小瓷瓶塞给柳宁欢,没有多说一句话。
“云大夫,你……”柳宁欢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景和柳宁欢还有清伶一块儿吃早饭,餐桌上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丫鬟立在一旁,捂着嘴不停偷笑。柳宁欢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好随她去了。
饭刚吃完,裘信就带着穆山到了。
穆山穿着一身黑,非常符合她肃穆的气质。裘信穿着月白长衫,手里仍旧捏着那把扇子,说:“走,今天该提审那几个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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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就约好的事情。
柳宁欢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们今天不提审刺客。”
如果阿缪露说的是真的,那么第一拨刺客也是跟赵湛勾结好的。自己现在去提审,恐怕就直接把打仗的借口送到了赵湛面前……而这甚至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那几个刺客一口咬定是平真指使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裘信迷惑地看着她,问:“为何?”
柳宁欢说:“没有原因,我想先去看看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