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心头一紧,刹那间眉目就冷到了极点,回头看向人群,一字一句道:“这是谁打的?自己站出来!”
虽然这位皇贵妃从来没有过贵人的威仪,问这话时声音也并未加重,可是整个园子里的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该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那周身的气势,仿佛老酒发酵一般,一下子就澎湃开来,不怒自威。
园子里静悄悄的,在金蓝的扫视下,一个个都把头埋了下去,不敢说话。甚至有几个胆小的,都在使劲把自己身子往别人背后缩,企图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微弱再微弱。
就连懿德皇太妃,一时间也被金蓝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骇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边儿恼恨自己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吓到,一边儿强自提上一口气,硬生生道:“不过一个小小郡王,犯了宫中的规矩,难道还不能教训他不成?”
金蓝气笑了:“这么说来,这是母妃亲自动手的?”
刚刚还在跟玉多多谈起不能让朱昌礼受委屈,这才几分钟工夫,这孩子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去,怎能不叫金蓝火冒三丈?
这老妖婆,当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她金蓝不再给连成玉面子!
金蓝向来如此,欺负她的,为顾全大局,她也许能忍得下。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打她的人的主意。
朱昌礼自从被她带回京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她牢牢得护在羽翼里了。
懿德皇太妃并不相信金蓝会真因为这朱昌礼而为难于她,她心里只道金蓝刚刚那一瞬间睥睨天下的气势不过就是她一时间眼花看错而已。
这女人,即使现在得了皇帝的宠爱,但说到底,也不过宫女出身,甚至是这宫里一出生就带上了贱奴印记的最低等的奴才,哪里有她身世显赫、背景如山。
懿德皇太妃笃定金蓝不过装装声势,唬人而已,绝不敢与自己硬碰硬。否则那么长时间以来,金蓝为何从不敢与她正面迎战?在宫里远远得见着她了,这丫头不还都是赶紧绕道走了?
于是,懿德皇太妃安了心。
她整整衣襟,不屑得睨了眼金蓝,慢声慢气道:“本宫教小辈一些礼节规矩,就算到皇帝跟前,本宫也是占了理儿的。金贵妃,你还待如何?”
不等金蓝说话,宁小胖突然冲开他娘的桎梏,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嘟着包子脸,满眼愤怒得指着懿德皇太妃身旁一个白衣女子道:“是她!就是这个坏人打了小猪哥哥!”
金蓝的视线从懿德皇太妃身上转到那女子脸上,上下打量一下——大约十六七岁样子,长得倒是一副艳丽如花的模样,眼波含笑三分带媚,唇畔微弯七分精明。
仔细一瞧,跟懿德皇太妃居然有几分相像,即使在这样两厢对峙仿佛一触即发的境况下,这小姑娘也能保持着镇定如初,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在皇太妃身边这一堆小姐当中,倒确实是个顶个儿最拔尖最引人注目的。
那小姑娘被金蓝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她立马就整理好了表情,大大方方得行起礼来:“臣女连桦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如意、玉体安康。”
金蓝眯了眯眼睛:“连桦?你就是连家的小姐?”
连桦道:“回娘娘话,臣女父亲官拜正四品副骁骑参领,太妃娘娘是臣女的姑母。”
金蓝盯着她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原来这就是之前说要杖毙朱昌礼的那个,没想到这丫的还真的上手打了?!
在金蓝的心里,已经闪过千种万种刑罚的法子来把这位连家的漂亮小姐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连桦正被这位金娘娘奇怪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那头玉多多犹嫌场面不够乱一样,突然就笑了起来:“哎呀,仔细瞧瞧,太妃娘娘今天的客人,一水儿全是这京都名声在外、待字闺中的小姐呢,若不是陛下不在这儿,我倒要以为太妃娘娘是在给陛下牵红线挑选后妃呢。”
这话一出,生生就把整场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懿德皇太妃脸色有点不自然,她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靠不住,连她亲兄弟都靠不住,要想继续往上走,只有靠她自己了!
而此中捷径,就是从皇帝的后宫着手。只要她可心的姑娘得了皇帝的宠幸,常常跟皇帝咬咬耳朵,到时候,皇帝自然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还怕她的皇太后之位不手到擒来?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她就不相信那怪物皇帝会真的一直宠爱金蓝那个一无是处的普通女人。
元魍这个小畜生一心往上爬,不就是为了享受这世间最奢靡的生活么?
虽然懿德皇太妃曾经往元魍身边送过几个贴身侍女,却全都被拒绝又还了回来。但皇太妃相信那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些侍女还是相貌不够美丽,不能吸引皇帝。
于是,皇太妃就常常召集了这京都的大家闺秀们进宫来,名义上说是让小辈们来陪她说说话,但是底下的人谁不知道,这是皇太妃暗地里替皇帝选妃子呢。
这些把自家女儿送进来的人家打的自然也是这个主意,虽然皇帝还没有选秀,但是女孩儿家进宫的时间多了,那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一旦自家女儿得了皇帝的宠爱,那么封妃封嫔,便是指日可待。他们家族也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发达而使全家得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