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滴滴的一声称呼,可把醇亲王乐坏了,迭声相应。何旭然却是一副酸酸的表情,把何轻语抢了过来,道:“语儿,叫爹爹。”
“爹爹。”何轻语亲昵地喊了一声,凑到他脸上吧唧一口,何旭然这才开心,扬扬眉,得意地斜睇醇亲王一眼。琳儿哑然失笑,这人怎么跟孩子似的,这也要争?
本来依王妃的意思是要去酒楼摆认亲酒的,可是天气太热,怕晒坏何轻语,就只在何家摆了几桌酒,把几个要好的同僚请来见证。王爷和王妃依俗礼送给何轻语银碗、银筷、长命锁,和四季衣服各一套。何家也有表礼回送,何轻语向两人磕了三个头,这门干亲就算结了。
王爷和王妃认了女儿,自然就在何家住下了,美其名曰为了和干女儿培养感情。在几天里,何轻语和王妃相处的非常的好,也把王爷哄得很开心,就是跟她的那个干哥哥说话没超过十句。年方八岁的陈烁实在是太喜欢看书了,只要有书,他可以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
七月二十七日,在广州城盘桓多日的醇王爷终于带着王妃、陈烁和带着回礼的徐儒结伴回京了。
何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何轻语继续跟着何旭然读书写字,跟着琳儿学厨艺女红。她年纪还小,夫妻对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达到最低要求,就用金银锞子表扬她。何轻语装锞子的匣子由一个变成二个,这种用金银来奖励的方法,她很喜欢。
九月底,何旭然接到了去长沙府任知府的任职书。虽然没能回京任职,让琳儿有些失望,但是毕竟何旭然连升了两级,夫荣妻贵,琳儿心里还是欢喜的。收拾好东西,打发走一些不愿跟去的奴婢,盘算好帐目,择好日子举家前往长沙。
一家人顺风顺水的抵达长沙,在府衙安顿下来。过完年,何轻语满四岁,何旭然公事繁忙,决定为她请个西席。
景德十年五月十六,何旭然为何轻语请来了先生。这位先生姓蒋,名少立,字子正,德州人,年三十三岁,正值壮年,有一双细长的眼睛。
这一天,何轻语被丫鬟引到何旭然的书房与他见面。何轻语一进门便见到,在宾位的首座上,坐着位儒士。
何轻语低头走到何旭然面前,屈膝请安道:“语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早安!”
在外人面前,何轻语的礼节是没有一丝一毫错处的。何旭然坐在主位上,对何轻语欣然一笑,道:“语儿,快快向你的新夫子见礼。蒋夫子是进士出身,曾在翰林院任职。学识渊博,你可要虚心向蒋夫子学习,不可顽劣淘气!”
何轻语乖巧地就是。在一旁边侍候的嬷嬷拿来蒲团让何轻语行礼。行完拜师礼后,何轻语恭敬地道:“学生驽钝,日后还请夫子严加教导。”
蒋少立一脸严肃地道:“女公子不必多礼,学问之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日后定会严加教导,将来你必可才思敏捷、文采非凡。”
何旭然闻言,吓了一跳,他可不想把娇滴滴的宝贝女儿累出病来,忙出声道:“蒋夫子,我何府现在只有这一位女公子,在下已近不惑之年,恐不会再有子嗣。权充作养子,将来好顶起家中门业。这学业上,只需多识些字便好,文采之类的不敢强求,不敢强求。”
蒋少立听完何旭然的话,心中不喜,他是进士及第,又曾在翰林院当过官,后因某些原因丢官罢职,如今跑到何家来当启蒙先生,本来就觉得很屈才,何旭然还这般说话,更是不喜,不过此人城府极深,脸色稍变即刻恢复如常,拱手行礼,含笑告退。
待蒋少立退下后,何旭然正颜问道:“语儿,你觉得这新夫子怎么样?”
“爹爹,此人城府极深。语儿刚才见他明明不赞同爹爹的话,可是他并不明说,反而含笑退下。”何轻语在何旭然面前,没什么可隐瞒,有话直说。
何旭然含笑点头,“我家的语儿眼力不错。”
何轻语笑道:“谢谢爹爹夸奖。”
“语儿,待人接物是门学问,学得好,事半功倍,学得不好,事于愿违。你在内宅接触的都是家中的下人,没与外人交往,这待人接物方面稍不足。爹爹特意为你寻来此人,是希望你在与他交往中学些本事。此人恃才傲物,却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虽不必尊他为师,但也不可失礼怠慢于他。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象他这种人,若是谁被他记恨上了,他日后必会伺机报复。你要切记切记。”何旭然语重心长地道。
“语儿明白。”何轻语轻松地应道。在现代职场内打拼了几年,又不是没遇到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何轻语行礼退出书房,往琳儿的正房走去,半道上遇到给琳儿请安回来的三位姨娘。三位姨娘站在路旁恭敬给何轻语这位大小姐请安问好,何轻语侧了侧身子,只受了她们半礼。
看姨娘们扶着婢女走远,何轻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三年来,她已经能很好的溶入这个古代社会,但是还是没办法接受一妻多妾这个制度。只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象何旭然和琳儿这样恩爱,还纳了三房妾室,其他人,就更不要幻想他们不纳妾了。
何轻语走到琳儿的房前,丫鬟打帘让她进门。在门口侍立的丫鬟忙向里通报:“夫人,小姐来了!”
走进前厅,李嬷嬷已经迎了出来。何轻语微微屈了屈膝,“李妈妈好。”
“哎哟,我的小姐,老奴可当不起您的礼。”李嬷嬷侧半身让开何轻语的礼,上前挽着她,一起转进一间雅致的卧室。一进去何轻语就闻到一股药味,急忙转到屏风后面,见琳儿穿着家常的墨蓝撒花缎面立领对襟褂子,斜靠在卧榻上,齐眉勒着同色绣缠枝牡丹的抹额,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