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音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伸手去捞放在床头支架上充电的手机,光是这个伸手的动作就令被拉扯到的所有肌肉都酸痛无比。
纪繁音够了一半就放下了,就着这个半正不侧的咸鱼姿势在床上陷入沉思。
……这就是会学习的年轻人应有的实力吗?
明明一开始还在跟着她学,一个小时后就反客为主。
她想象中本来不是这样的!
纪繁音躺了半晌才艰难起身,趿拉着拖鞋慢吞吞走进浴室里,对着镜子把上身的长T恤扯起来看了下,又转身拗着看过背部,默默地放了回去。
今天得吃一顿好的补补身体,她边刷牙边这么想道。
房间外面已经能闻到隐约的香味,显然是陈云盛在做饭,纪繁音刷牙洗脸的动作一点不急。
――实在也急不了,运动过度的后遗症。
洗漱完后,纪繁音走出浴室时经过床头柜,看见床头柜上的神秘小盒子还躺在那里,不由得好奇心发作,上前拿起开口向下抖了抖。
里面动静听起来空空荡荡,几秒后孤零零地掉出来一个单独包装。
纪繁音:“……”
她反手查看纸盒外面的规格说明,写着五枚入。
想到这一盒东西还是她半路停车让陈云盛自己去买的,纪繁音更加腰酸背痛了。
她连外套也懒得穿,仗着家里有暖气,直接去了厨房,一眼就看见陈云盛正在里面专心做饭,动作娴熟又赏心悦目,举手投足看起来全都不费力气,更没有像她一样肌肉酸痛的情况。
纪繁音再一次陷入沉思。
是因为陈云盛身体年轻,所以恢复力特别强吗?
纪繁音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上前和陈云盛打了声招呼:“早。”
陈云盛闻声回头,立刻扬起笑容:“下午两点多了。”
纪繁音不以为意地应着走上前去,捏了捏陈云盛的上臂。
年轻人一脸迷惑地放松肌肉给她捏。
纪繁音又去揉他的腰,揉完干脆直接双手一起把他身上的衣服掀了起来。
陈云盛:“!!!”
看见年轻人身上的抓痕牙印都还在,纪繁音才满意稍许。
可能他只是因为年轻,肾上腺素比较多,身体不觉得疲劳而已。
她把大号的连帽衫放了下去,顺手抚平下摆,若无其事地:“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有几个菜已经做好在保温箱里,”陈云盛强作镇定,“盛个饭就可以吃。”
纪繁音觉得自己浑身力气已经被抽空,一头靠到陈云盛背上理直气壮地:“手累,抬不起来。”
陈云盛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每次都问过姐姐同不同意才继续做的。”
纪繁音:“……”是我的倔强害了我。
大概是因为难得有一次能噎到纪繁音,陈云盛笑了起来,他反手就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纪繁音托起来背好了:“那下次,我问姐姐多确认两遍。”
纪繁音像条没有骨头的咸鱼一样把手臂从陈云盛的肩膀上垂下去,懒得和小年轻多计较。
至少,陈云盛事后服务做得很好。
给她洗了澡,换洗了床具衣服,还做了饭。
……等等。
到底是她睡得太久,还是陈云盛睡得太少?
纪繁音慢吞吞吃着饭,下定决心重新开始健身。
吃完饭后,陈云盛主动收拾桌子,纪繁音象征意义地帮着拿了两个碗和筷子跟他去了厨房。
她本来自己就喜欢烹饪,厨房大得吓人不说,所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厨具里面都有,洗碗机更不用说,买的是功能最齐全的那款。
陈云盛把锅碗瓢盆一个个往洗碗机里面放的时候,纪繁音用闲聊似的语气问:“那现在可以说了吧?我走以后那个世界的事情。”
陈云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问:“姐姐想知道什么?”
“先说说那个‘纪繁音’吧,”纪繁音从最放心不下的事情问起,“她怎么样?”
直到走之前,纪繁音都不太确定“纪繁音”是不是还在,是最后在世界夹缝中交错的那一眼才令她取得确信。
“纪繁音”还在,所以遗嘱是白写了,不过留的后路应该都能派上用场。
“国宝级科学家,”陈云盛带着点钦佩地说,“名字会出现在教科书上的人,我偶尔会和她聊姐姐的事情。”
开始时他似乎说得还有些凝滞,一旦开了头就流畅许多,一路继续说了下去。
“她和程琳成了好友;章凝和从前一样,呼风唤雨没吃过亏;厉明月取代了厉宵行从前的位置;还有纪欣欣,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我去看过一次,似乎大多数时间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纪先生和纪夫人后来也过得不太理想,他们告过一次那个纪繁音想要几个亿,但法院驳回了请求……”
纪繁音在旁听着听着,突然好笑地察觉到陈云盛几乎从头到尾都只在说女性的事情,除了纪父意外就没提到任何一个男人后来的情况。
她没有打断,频频点头等陈云盛停了下来,坏心眼地问:“还有呢?”
“还有谁?”陈云盛故作镇定地问,边开始认真研究洗碗机的按键。
纪繁音蹲到陈云盛身旁,抱着膝盖看他:“贺深啊。”
陈云盛抿着嘴唇不转脸:“一直拍电影,成就很高。”
纪繁音有趣地继续追问:“白昼呢?”
“继承了家里的事业,他父亲的私生子想和他争,但失败得很快。”陈云盛破罐子破摔地一口气倒出来,“厉宵行一直在国外住院疗养,我没有关注;宋时遇走得很早,是心脏问题。……还有谁我没说到的?”
纪繁音想了想:“还有一个。”
“谁?”
“陈云盛。”纪繁音伸手两三下就调整好洗碗机的程序,把陈云盛的手拉了下来,“还有陈云盛的事情没有说。我从你实习的老板和同事那里听了一些,但还是得听听你自己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