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待过的酒楼,便总有达官贵人慕名而往。
于是连带着那酒楼也鸡犬升天了。
如今自然是寻常人请不来的。
她笑道:“这章万如今只为陛下进献,哪里还应其他府邸的邀呢?府上这个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的……”
钟念月:“连章万也不及,想来没什么吃头。”
丫头的表情一僵:“……”她心下不服气,便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敢问钟姑娘可吃过章万做的膳食?”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如她这般伺候长公主的,自然与普通人家的丫鬟不同,气性也就多了两分。
钟念月一点头:“吃过。都吃腻了。后来便改吃吴大连做的了。”
吴大连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厨子,成名更早。
后来也做御厨去了。
还真叫她编上了!
你干脆再编几句,说天下御厨任你挑,连陛下都哄着你吃罢了!
那丫头跺跺脚,怒声道:“罢了,钟姑娘不吃便不吃,何苦编这些话来挖苦人?”
说罢,掉头就走。
钟念月淡淡道:“长公主府上好教养,问我为何不吃是你,说不吃便不吃,也是你。”
“你!”她涨红了脸。
“钟姑娘这是作什么?这可是在长公主府上,怎能如此言行无状?”周姑娘迫不及待地插声道。
还没有人敢在皇亲国戚的府上这样嚣张呢。
这钟念月果真是仗着一副好皮囊,骄纵得很!哈!
那丫头轻哼一声,似是对周姑娘站出来说话极为受用,心道这下可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罢?
钟念月此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姑娘。是她少于出门,只有纨绔之名在外,而少有恶名么?她们是怎么以为,她连三皇子都打得,却偏偏会在长公主府上低头呢?
钟念月轻笑道:“周姑娘是在说自己么?身在长公主府上,却要越过长公主,肆意点评来客。周姑娘是觉得自己比长公主更高一等?那确实是有些言行无状了。”
周姑娘:“你!”
钟念月歪头与香桃道:“这羞愧到说不出话的人,怎么都一个模样?都只会说这个字么?”
香桃应声:“就是,就是!”
周姑娘扭头去看高淑儿,指望着她说几句话。
高淑儿却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愣愣的。
钟念月太厉害了,果真是有了陛下宠爱,便耀武扬威谁也不怕了。
高淑儿不由同情地看了看四周的人。
她们还一无所知罢?
竟是只有她一人通晓这个秘密。
高淑儿难得聪明了一回,什么也不插声了。
还是罗慧出声道:“好了,退下去罢。只是个丫头,怎么这样利害?该要禀给表姑才是。”
众人听了一愣,倒是突地想起来……不错,长公主是太后的女儿,而罗姑娘是太后的兄长的孙女儿,人家与长公主还沾亲带故的呢。
那丫头也脸色一白,犹自退下去了。
他们没想到连长公主的丫头都制不住钟念月的气焰,心下愤愤道,不吃一会儿饿着你,看你又怎么厚着脸皮去同长公主讨要……
他们念头方才起呢。
突地见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东张西望地一打量,像是在找人。
紧跟着他就一溜烟儿地跑到了跟前,将手里的食盒往钟念月跟前一放,笑道:“主子说了,姑娘还是用家里的食物更放心些。主子今日事务繁忙,恐无法分-身前来。姑娘若是得空,得空……”
他搓了搓手掌,没把剩下的话说全。
高淑儿一下反应过来。
什么主子?
要么是太子,要么……是晋朔帝。
那若是得空后面的话,总不会是……便进宫一趟吧?陛下还用得着这样同钟念月传话吗?
高淑儿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便见钟念月一点头,叫香桃将食盒打开了。
只见里头琳琅满目,各色吃食,有点心有果子核桃,有冷食有热食,一样一样拼凑起来,还冒着气儿呢。
那小厮又道:“主子说,盼姑娘今日开心些。”
高淑儿都猜到是谁了,钟念月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只是从前晋朔帝对她的好,多是润物细无声,藏在底下的,不叫任何人看见。这还是头一回,这样光明正大派了人到她面前来,又一口一个“主子”,好似生怕不知道她身后有个人似的。
不过奇怪归奇怪。
钟念月听了这扮做小厮的小太监传的话,心下的不快的确减轻了许多。
她点了下头,将那小厮打发走了。
随后才捏住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还没忘记同旁人道:“哦,有些海棠也是有轻微毒性的,服之头晕,咽喉肿痛。你们先试试?”
众人被她一句话说得惶惶,倒也不敢去轻易尝试了,哪怕有了长公主那丫头的话在先。
再看钟念月呢。
这下反倒是她们没得吃,而她吃得格外的享受了。实在可恶!
钟念月心道。
若是服用了海棠上分泌出的黏液,还会因此兴奋,难以入眠呢。
长公主应当是不敢这样干的。
不过不妨碍她吓吓他们。
钟念月咬了一口到了嘴边的笋蕨,又脆又清甜。
她转而想起了另一桩事。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影响了朱家的命运。
男女主头顶的光环,又会不会将偏移的故事推回到原本的轨道呢?如果想要推回去,那大概第一个得杀的就是她这个穿越来的人吧。
想要改变原著,果然是麻烦。
她有些想要见晋朔帝了。
她一味想着不愿原身的家人再为她这个外人操心,于是反倒有许多话,在他们跟前说不出来,只好在晋朔帝跟前说了……
这世上唯一目前算得可靠而又最亲近的人,便不知何时成了晋朔帝。
高淑儿这会儿也目光闪烁地盯着钟念月在想。
陛下待她这样好,而那后位又已空悬多年,总不会将来要让钟念月做皇后罢?那届时我若得偿所愿嫁了太子,岂不是还要唤她一声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