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苍茫……

“皇上，成忆身子稍感不适，想着先回去了。”流水意，落花情，无缘无情，何故缠绕？心中一股气郁结，面色竟是愈发苍白起来。

快速地起身，成忆也不待阴易封反应，便已狼狈地迈开步子。优雅从容不再，淡然洒脱不显，只是便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去。一直站在其身后的兰竹与心怡紧随其后。两人皆是一副担忧的神态。

郡主此番，已然犯了大忌了。

这般不顾辰凌国帝王命令便私自退下，且是当着如此多的朝臣与贵妇面前，恐怕今夜的情况，不消等到明日，便可传得满城风雨了。

只是，望着成忆有些虚浮无力的脚步以及落寞凄凉的背影，却都了然。

“情”之一字，果真是伤人的致命之毒。

“魄，郡主怎么就这样回去了呢？都还没上台为大家演奏一番呢。她这样走了，是不是怪我突然出现……”接下去的话，自然而然地消融在她的唇畔。有些话，不必要说得过于清晰，点到为止，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自然，被绝杀王府的下人们欺凌了那般久，凌化仙已经深谙此道。

“化仙不要多想，这又与你何关？不过是本王这未来的侧妃身子骨薄弱，受不得风寒。当然，也跟她的虚名有关。不会弹奏，自然不能丢了这人。”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出，却正好是凌化仙身旁的阴辰魄。他望着成忆远去的身影残忍而道。眼神中闪现的鄙夷与漠然，却甚是伤人。

这般急着离开，是受不了了吗？

那又何必执意要这场婚姻呢？

成忆远去的身子一个怔楞，竟是直直地轻颤。

手，狠狠地掐上自己手臂上的肌肤，疼痛来临，肌肤已然变成深红。她这才稍觉好转，原本虚浮的步子，似是要展现自己最后的坚强与倔强，反倒是迈动得愈发沉稳有力起来。

淡然倩影，静静地步出人的视线之外。一步一步，紧然有序，身形合一的灵动，似乎什么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身上……

成忆似乎是听到耳畔谁传来一句“既然成侧妃离开不能助兴，那不如有请咱们真正的绝杀王妃来为臣等助助雅兴，不知可否”，接着是一片附和之声，然后又是一阵寂静，似乎是凌化仙在推迟犹豫着。可到最后，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悠扬的曲调玩转绕梁，冲破长空，竟是一点一滴地渗透入成忆的耳畔。

走出御花园，拐过一道宫门，成忆终是停下了步子。

不似御花园之中的热闹非凡，这儿倒是有着一股冷寂的味道。

风缱绻于半空，虽说已然走出了御花园的范围，空中却依旧缭绕着淡淡的幽香。但在此刻，成忆却觉似一抹最残佞的嘲讽，生生地奚落着她的遭遇。

“郡主，您不要伤心，这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身后的两人纷纷想着安慰的话语，可话到嘴边，竟觉得自己竟无从劝起。懊恼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句话说得是断断续续。

“你们是想说，这不过是一场巧合？他并不曾知晓我的手已经废掉？”苦涩一笑，月华流泻在成忆周身，拢在其身上的淡淡光晕，竟显着几分凄楚与迷离。

“对对！要不然这未来的郡马肯定不会这般为难郡主的。”两人见成忆找着了理由，忙异口同声地附和着。可是心里，却在犹豫，观今日这未来郡马的举止，他若是知晓郡主双手已废，是否依旧会想着种种招数为难郡主？

“这事，我心中自是比你们清楚万分，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有些事，也该看开了。”朝着她们淡然一笑，成忆吩咐道，“心怡，你会武艺，暂且留在这宫中查看一下这宫宴的进展。若是有什么流言流入了这民间，便立马报于我。咱们想想法子将这不利的流言遏制。”

“是，郡主放心。”

心怡领命，急急地离去。

“郡主，我们真的就这样出宫了吗？这样的话，您所做的努力，便真的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跟在成忆身后，兰竹与其缓缓地往出宫的路途而去。

“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在刚刚的宫宴之上，我的表现已经落入了众人的眼，即使现在再跑回去改回来，也是无用的。”覆水难收。不是不想收敛自己心中的情绪，而是……实在是无法……心中的痛……麻木了她……迫使着她……做着与自己布下的路相反的途径……

“那这绝杀王爷，会不会对这门婚事反悔？”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个。看刚刚那绝杀王爷对郡主的态度，虽然举止间有些亲昵，甚至是轻浮得有些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可是他自始至终都郡主的冷淡，却是一一落入了她的眼。而且当着那么多的人对郡主与对他的王妃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也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他不会。”三个字道出，却是带着万般的肯定。

虽说他的心思难测，可在这方面，她却是极为了解的。他对她，似乎有着别样的兴趣。应该，纯粹只是觉得好奇吧。从刚刚他当着众人有意说她是他的侧妃时，她便已确定，他已经同意了这门政治联姻。然而，她嫁过去会如何，那却是个未知之数了。

“这样奴婢也便放心了。”听得成忆如此这般肯定，兰竹心下便松了口气，转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秀眉紧蹙，忙说道，“在刚才宴席期间，奴婢看了一下熏老丞相，有别于其他朝臣的阿谀奉承，他似乎对郡主极为满意，而且隐约的，似乎还有一抹探究。”

父亲……

他难道……

看出什么来了吗？

“兰竹，你明日再进宫一趟，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就说恳求皇上恩准我认熏丞相为义父。”冰家与熏家明显的对峙，两家水火不容。如今父亲处于弱势，她这个做女儿的，能帮他，便该尽全力帮他。这样，起码能让父亲重新得到一些威望。

其实，这也可算作是给他或者给她自己的一个机会。他出于好奇，应该会调查她为何想认熏烈为义父的始末吧？如果这般的话，她的身份，他多多少少，应该会有所猜测吧……

“是。”虽然不解郡主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但是兰竹却没有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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