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带金色头盔的大将翻下兽骑,单膝跪于象龙身前,仰头朝龙祁请罪。
龙祁从云霁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不晚,来得正是时候。”
云霁倏地抬眸,看着龙祁气定神闲的姿态,嘴角扯出一丝自嘲,手一转,将掌心中的元石收回袖中。
与龙祁的气定神闲截然相反,主船上云纹黑甲青年却是惊慌失措,他心底明白,龙祁或许可以继续信守承诺不杀景云国将士,但决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数次擅动众人击杀他的人!
惊恐,慌张,黑甲青年挤入人群中寻找逃生机会,但他所过之处,所有人如同躲瘟疫一般躲开他,更有人落井下石,手指着他急切地求饶:“龙皇陛下,我等将士无意冒犯您,刚才的举动全被他所逼,他是泾阳王的亲侄子安乐侯,我等不得不从,还望陛下看着我等被胁迫的份上,宽恕我等,同意我等投降。”
有一人开口,就能引来第二人。
“龙皇陛下,我愿擒拿首犯,以望得到陛下宽恕!”
此话一落,对岸象龙背上的男人尚未给出反应,安乐侯就惊恐的发现,刚刚还避他如瘟疫的众人此刻快速朝他扑来,惊得他脸色大变,怒声质问:“你们这群贱民是要造反吗?你们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本侯的十三叔泾阳王一定会将你们大卸八块!”
泾阳王的名号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安乐侯趁机冲出包围圈,欲要跳河逃生,但不等他退到船舷边上,一人大喝:“不能放过他,不然咱们现在就会被射成筛子!”
此言一出,生死在即,众人目中再露凶光,争先恐后朝安乐侯扑杀而去,惊得后者仓皇躲避。
与他亲叔叔泾阳王的天纵奇才相比,安乐侯就如同他的封号一般,资质普通又安于享乐,修为不过后天初期,腿脚功夫也很是粗疏,就是仗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过抵挡了两三回合,就被逼向船舱拐角,无处可逃。
恰在此时,安乐侯忽然瞥见那拐角处有一道暗影,如绝处逢生,双眼乍然一亮,他直扑过去抓住暗影,一边得意大叫:“龙祁,你看本侯手中是谁,你若敢令人伤本侯,本侯就先杀了你的人!”
此话一出,围攻而来的景云国将士动作一滞,目光在那架在纤细脖子上的宝剑上停了一瞬,而后齐齐转头看向河岸象龙背上的男人。
云晓的体温越来越低,云霁心急如焚,正忙着给云晓输入月华保命,甚至顾得上脖子上忽然多出的一柄剑,更无暇给身旁叫嚣的安乐侯一个眼神,及至听到他将她称之为某人的人。
凤眸一眯,快速往云晓心口输入一团月华,而后撤手,指间亮起一片月白之光,瞬间抓住安乐侯握剑的手腕,只随意一折,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随之而起的是安乐侯凄厉惨叫:“啊——”
然这惨叫刚起,上方骤然一道金光,自安乐侯头顶劈落而下,惨叫戛然而止!
一道血线自他额头正中冒出,而后垂直而下,快速而迅捷,安乐侯瞪着一双眼,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望见那道血线垂落到他的下腹腿间,血线如注,哗啦落在船板上——
“啊!”
安乐侯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骤然裂开,左右均等,各带着一半头颅砸落而下,惊得四周的景云国将士齐齐倒退,目露骇色。
一瞬之前,安乐侯还挟着人质叫嚣,一瞬之后,安乐侯手断身裂,变成两半整齐的死尸,而这一切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就在眨眼之间发生,他们甚至没有看清那道金光出自何人之手,安乐侯就身死当场,这一切如何不让他们惊恐畏惧?
四周的景云国将士不知道谁出手劈死安乐侯,但云霁却在按住安乐侯的胳膊时就已然察觉,所以她骤然加快速度,瞬间捏断安乐侯的手腕,但是不等她夺剑斩杀他,那道金色剑光就已经劈至他的头顶……她终是慢了一瞬。
一半鲜血淋漓的尸体,带着浓烈的血腥与喷涌的鲜血,朝她砸落而来,而她身后就是船舱墙板,无处可退,眉心禁不住蹙了起来,抬脚朝那半尸身踢去。
然她的脚刚抬起,脚尖尚未触到尸身,腰上忽然一热,身体一旋,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顷刻间,四周再无血液之腥气,唯余松竹之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