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笑洗着呢,有侍从来报,道陛下请娘娘去慈宁宫一趟,温蘅想是太后娘娘有事传召,原欲一人前往慈宁宫,但一儿一女都黏着她,遂就牵着他们的小手,带他们一起去见祖母、父皇。
太后有话要与阿蘅单独说,在陪孙儿、孙女玩了一会儿后,携阿蘅的手走入内殿,皇帝负责在外带孩子,笑将伽罗架在他的肩头,一边带她去殿外摘花,一边问跟在后头的晗儿,这两日教的字可都会写了、那张特制的小弓可能拉开了等等。
殿内,太后与阿蘅说了许久,仍是未能见阿蘅点头,她知道,这样的事,最重要的,还得是阿蘅自己想开愿意才是,遂也不强逼她表态,只握着温蘅的手道:
“哀家起先知道皇儿和你的事时,对皇儿这等不仁不义的强辱之举,气恨至极,也对你的不幸,深深疼怜,可后来看了几年下来,皇儿虽是小人行径,但对你的心,是真的,哀家原以为自古帝王三宫六院,哪有什么真心,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倒成了个特例,皇儿他是真的爱你,作为元弘,深深地爱着你,封后这事,对你、对晗儿、对伽罗来说,其实都是好事,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吧。”
殿角铜漏滴答声声,太后因今日还另召见了人,怕他们到时在此撞见、或会尴尬,遂也不留温蘅久坐,只与她和孩子们,再笑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道有些累了,让皇儿带着阿蘅和孩子们,一道回建章宫去。
原本在太后所估算的充裕时间内,阿蘅与那人,应是不会碰面的,但偏偏,皇帝并未如太后所言,直接带着阿蘅和孩子们回建章宫中,而是在回去的路上,走经过御苑桃林时,见桃花开得正好,便与阿蘅和孩子们,在林中逗留赏看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皇帝自温蘅从母后殿中出来,就一直悄觑她的神色,暗暗猜测她到底有没有被母亲劝服、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真真正正地嫁给他元弘,他一路努力揣想,也实不知温蘅静柔的神色下,到底心思如何,暗怀心事地在这桃林中,陪孩子们赏玩许久后,终是折了一支桃花,边大胆递与温蘅,边吟起了古诗《桃夭》。
一诗吟罢,皇帝看温蘅似没有要接花在手的意思,干脆将桃花递送至她的手中,帮她握紧桃枝,深深望着她道:“还记不记得朕同你说过,想与你真正成亲,给你一个正式的盛大婚礼,那婚礼,不仅有册封旨,还要有朕亲手写就的婚书,若你不喜皇家婚俗繁冗,那就按青州的礼俗来办,朕像青州的新郎背着新娘子入门一样,也亲自背着你,从宫门处,一直背回建章宫……”
他絮絮说了许久,看温蘅仍不说话,弯下|身去,笑朝温蘅道:“来~上来试试~”
温蘅终于轻笑,“像什么样子……”
“像新郎背新娘的样子”,皇帝笑催道,“上来吧,孩子们都看着呢,就当在孩子面前,给朕一点面子好不好?”
温蘅见不仅晗儿和伽罗眼也不眨地期待看着,随侍的宫人,也都在好奇悄看,终是手抓着桃花,慢慢攀上了皇帝的肩背。
皇帝小心珍重地将温蘅负起,觉得她似云烟般轻缥,握捉不住,又似比江山还重,沉沉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怀。
他背着她,在桃林间一步步地走着,眼前是灿烂春光,身边是孩子笑声,背上是他在这世上最为珍爱的女人,充盈盛大的欢喜,如暖漾的温泉水,在皇帝心间汩汩流溢,使他明明负重前行,整个人却似被花香晴光,薰暖地脚步轻灵,如在飘然云端,忍不住动情轻道:“真想到七八十岁、白发苍苍时,还能这样背着你……阿蘅,朕有这个福气吗?”
轻喃低语逸散在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中,晴光如丝,风暖花香,灼灼桃林中,如此温馨动人的一幕,在明媚日光下,几能灼烫人的双眼,携子入宫的沈湛,遥遥望见此情此景,一时间心神恍惚,连如仪见驾都已忘记,只是眼前朦胧,似也有这样的春光,这样的桃花,晴丝摇漾如线,佳人回眸嫣然。
……花真好……
……这时节,桃花自然是好的……
……桃花的诗,也是很好的……
……什么诗……
……思慕之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五六岁的男孩,虽未曾见过天颜,但已遥见前方应是御驾,理应叩拜,见身边男子迟迟静伫不动,轻声提醒道:“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倒数第二个小情节拐点,另因为收尾采用的是时光飞逝,生而为人,会有生老病死,所以还是会有死亡的,做下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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