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先生可是走了?”宝儿半闭着眼,娇小的身子蜷缩在美人榻上,这癸水初来,滋味颇不好受。
“走了,临行时还让我将这块暖玉交给娘子,说得空了再来看望娘子。”雨音一边打量着自家娘子的脸色,一边将怀里的荷包放在桌子上。
宝儿脸色无常,小脸透着些许苍白,看着桌子上的荷包只是抬了抬眼,雨音知道自家娘子这是生气了,至于为何如此,雨音也想不明白。
刚才主子将自己叫去,问了关于宝儿近日的状况,自然知道自家娘子今日来了癸水,只叫自己拿了这个荷包回来,这男女之间的情爱,实在复杂,雨音这般想着,无奈地掩了门出去。
宝儿心里失落得很,她还以为先生会来看她,谁曾想只是用了一块暖玉打发了自己,宝儿伸手拿起荷包捏了捏,荷包之内像似有别的东西,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宝儿一打开,就看到里面除了暖玉,还有一张纸,纸张上写着明晃晃的一句话:半缘修道半缘君。
宝儿知道这首诗,出自元稹写的《离思》,那是她最爱的一首诗,只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宝儿白嫩的指尖卷着纸条,先生便是如此来打发她,一张纸条一块玉,她才不傻呢。
宝儿虽然这样想,可是还是将荷包妥帖地放在自己宝箱的最底层,箱子里都是陆啟宗派人送来的小物什,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箱子里的东西,托着腮发了一会儿呆,就关上箱子,脱着鞋子上了床。
南方的夏日炎炎,外头的知了叫得厉害,常人都不喜欢这样聒噪的声音,偏偏宝儿喜欢,她只觉得这样才有夏日的味道,众人自然是由着她去了。
宝儿刚趁着睡意浓之时睡下,室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院子外的丫鬟婆子也歇去了,只剩雨音守在外头,这时候屋内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雨音是学武之人,知道屋内的脚步声是男人传来的。
她害怕宝儿出事,猛地推开门,当她发现来人是谁时,顶着那男人的阴沉冷漠的目光,硬着头皮将门关上了。
这光天化日,主子能不能注意一下时间,她今日还奇怪,怎地知道了自家娘子来了癸水,身体不适,还能风淡云轻气定神闲地给了一个荷包将自己打发回去,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屋外雨音一人暗戳戳地骂着自家主子,屋内来人正是陆啟宗,今日他来拜访元伯候,主要是为了看看宝儿,谁曾想小姑娘的癸水来了,这也就意味着,小姑娘长大了。
男人坐在床沿边,看着熟睡的宝儿,稠密的鬓发铺洒在枕间,光滑洁白的额头隐着点点汗水,因着腹痛,黛眉轻蹙,他取下宝儿小腹上的汤婆子,伸出大手替宝儿暖着肚子,一边用手擦着宝儿额角的汗水。
宝儿睡得迷迷糊糊,只感到小腹像似有一股暖流流淌,缓解了些许疼痛感,她本想睁眼看看,但是眼皮子太重了,隐约之间只看到床边的人影,而后又坠入重重梦境之中。
雨音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男人温柔地注视着沉在梦境中的少女,蝉声依旧连绵,听着却觉得不那么喧闹了。
宝儿醒来时,外头已经暗下来了,这时候刚好雨音进来了,她看着宝儿愣愣地玩着腕间的凤眼菩提,难不成娘子晓得了今日午后,主子那个老男人偷偷溜进来了,心里不由地一惊,她可以当做不知道的罢?
“娘子,该用膳了。”雨音战战兢兢开了口,娘子会不开心吗?若是娘子要问,她应该如何回答?
“好,今日……”宝儿想问今日有没有人来过,但是觉得自己这样问太奇怪了,若是被丫鬟们发现,她也不好圆过去。只是她总感觉先生来过,现在周遭还幽幽地透着一股子冷香。
“怎么了?”云霜这时候也进来了,说是端午节宫中设宴,燕氏让宝儿明日去主屋量身制衣。
“没事。”宝儿冲着两人笑了笑,就开始用起膳食。
仲夏夜,院子外月色如水,空气里漂浮着浓厚的花香,屋内烛火通明,人影隐绰。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长大啦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