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绀香还是个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时,她身边有几个得力的手下也是同她一样臭名昭著的。
尾沨是因为出了名的凶残狠辣,而这个以白骨作鞭的狠人就是因为变态。
月红商这个女人,当初之所以会跟季绀香,就是因为仇家太多了,人人都想将她大卸八块,她只好寻求一个有力的庇佑,兢兢业业在季绀香脚底下做牛做马的保命。
虽然月红商和季绀香是旧相识,但她也不愿意这个时候遇见她。
之所以追杀她的人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月红商是个公认的贱人,就连季绀香都自愧不如。
这才是馋别人身子,用完就扔翻脸不认人的典范。
月红商玩弄了许多男人的身心,无论是妖修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是魔域中残忍凶狠的杀手,就连名门正派的小公子她也不放过。
栖云仙府中就有那么一个长老,面如冠玉性子温润,被月红商狠心抛弃也没想着报复,后来娶妻生子,儿子也和他一样,脾气好相貌也好。
然后不知怎么得也遭了月红商的毒手,季绀香当时可是听说了,这位长老怒极攻心吐血不止,连夜送到了杭明山。
季绀香当时为了让自己的修为迅速升上一大截,算是强迫云遗善和她有了一段露水姻缘,在那之前她确实是甜言蜜语的哄骗了他几句,不过一和月红商对比起来,她心中那么一点微弱的愧疚都被冲干净了。
“小妹妹,今天你们运气可不太好。”月红商唇上鲜红,骨鞭上也都染上了血,也不知杀了多少人。
“我看是你的运气不好。”
季绀香圣母突然传来一道冰凉到令人齿寒的声音。
月红商脸上的笑容僵住,恶狠狠扭头:“白雁歌!你怎么还没死?”
季绀香嘴角的笑简直快压不下去了。
当年被月红商玩弄的长老儿子,就是白雁歌!
真是好大一出戏!
白雁歌显然是受了伤,冷笑一声,手上拿着碎骨鞭,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扫过去,像是要把在场的人都杀了似的。
说来实在好笑,月红商用骨鞭,白雁歌的本命法宝偏偏叫碎骨鞭,听着像是专门为了打断月红商的骨头。
季绀香拉着徐檀往白雁歌身后躲,他脸色阴沉沉的。“滚远点。”
“”她们两个又站远了些,都想着两人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月红商眼底都是柔情,像看挚爱一样的眼神看着白雁歌。“我不想和你动手,舍不得呢。”
说完后骨鞭重新收回了手里,只有手腕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而白雁歌在她刚收回的那一刻就一鞭子抽过去,带着凌厉风劲快准狠地抽向月红商的脸。
而月红商早就反应迅速的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
哐!
徐檀吓得一抖,季绀香拉着她就跑。“走啊。”
白雁歌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一沉,刚想去拦,就被月红商缠住,又只好抽神对付她。
剑宗之中,刀光剑影带来一片杀伐之气,满地都是血腥。
云遗善站在人群中央,纤尘不染的白衣,比任何人都像一个超尘脱俗的仙人,只是嘴角已经溢出了血。
一地的血腥都没能溅到他身上,反而对面躺了一地的人。
足足有一百余人,只剩三十人,用来镇守结界的法器已经毁了四件,还剩下最后两人,这个结界就会被打破。
张晚霜站在他对面,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秦芷芙的父亲秦鹤也在他身边,两人是少数能和云遗善抗衡的人,如今也落在了下风。
周围都是一片血气,云遗善扫视了一眼,淡淡道:“薛嵘为何不来?”
话说完后,秦鹤愤愤道:“用不着掌门出手,我们一样能拿下你。”
还活着的几人已经有了怯意,不想再激怒云遗善,对于秦鹤的话也有些不满。
“呵”云遗善手上突然凝气,一掌击向秦鹤,张晚霜持剑替他挡下这一击,摔在秦鹤身上,两人直直往后滑了几丈远。
“长老!”
张晚霜看都不看秦鹤一眼,兀自起身拍了拍灰,对着云遗善行了一礼,仍是态度恭敬。“请师叔息怒。”
“薛嵘呢?”
又是一掌下去,张晚霜被打飞出去,被两人接住。
“长老!”
即便云遗善姿态依旧从容,但是一时间被如此多的人压制,身上又带着旧伤,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连他自己都能隐约知道,薛嵘现在不在栖云仙府。事发突然,他们只是想办法拖住他,好等到薛嵘回来。
若真等到了,他恐怕就无法离开栖云仙府。
“云遗善!你杀我父兄,今日必要你偿命!”秦鹤拼了命也要杀了云遗善,被几人死死拦住。
“你父兄是何人?”云遗善侧目,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我父亲乃敷雪楼秦征!我兄长”
不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
云遗善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就想起来了,说道:“原来你是秦家的人。”
话毕,他再次出手,巨大的灵气震荡,几乎是避无可避。
张晚霜目光凝滞,有些不敢相信云遗善突然就发了狂,还敢这么大的动静的打下去。
现在的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却偏偏因为秦鹤的一句话就倾泻了一身灵气去要他的命。
云遗善站在房顶上,一身的白衣狂舞,远处看像是展翅的白蝶。
忍了许久,等众人出手之时,他开始强行冲破结界。
秦鹤的法器护住了他的命,云遗善却突然握住行善剑,一剑划去,直取秦鹤头颅。
法器再次碎裂,只剩下最后一个,云遗善的白衣上终于溅了血。
他轻轻一抬眼,平静如湖面的眸子涌起暗潮。
云遗善手执行善,长身玉立。
像是淞山的雪松,凛冽笔直,肃然寒冷。
张晚霜正命人锁住秦鹤的灵,突然身子一僵。
“不好”
是魔气。
“我们去哪啊!”徐檀被季绀香拉着狂奔,喘气的空闲还不忘问她。
“禁地。”
“什么?”
季绀香站定,下巴扬了扬,指向不远处的石门。“穿过这里,就是掌门和几个长老闭关的皆空境,里面有历代栖云仙府大能的坟冢,是栖云仙府罪严密的禁地。”
徐檀脸上写满了抗拒。“那我们进不去啊?”
季绀香敲了敲她的脑袋:“是你进不去,不是我。”
“为什么?”
不等季绀香回答,剑阁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原本还晴朗一片的天空突然聚起乌云,而那乌云又齐齐聚在了剑宗的山顶。
法阵的金光化作长剑,如雨点一般朝下迅速落去。而突然间,天雷已至,本该泛着白光的的闪电却是暗红色,如同空中的血线,缠着那法阵,撕扯又搅碎,将落下的金光往回拉扯。
互相抵消压制,雷电和金光之中,季绀香看到了魔气化为黑龙,一瞬间撞碎了法阵。
金光霎时间消散,星星点点如同烟尘般不见了。
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怖。
身上发冷,让季绀香站定了好久才回神,缓缓走向石门。
徐檀脸都吓白了,问她:“那是怎么回事,是法阵破了吗?”
季绀香不多话,摊开手指,掌心上漂浮着一小滴血珠。“云遗善要出来了,你随我一同进去,不然死在外面我可救不了。”
“那我们怎么进去?”
季绀香:“硬闯。”
“什”徐檀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季绀香的手上不再如往常一般聚起灵气来,而是一团红黑的,血雾般的魔气,渐渐化作一朵莲花状,猛得打在石门上。
是那滴血!
皆空境的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在剑宗的时候,看到云遗善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准备,行善划破了云遗善的手背,让她拿到了一滴血。
云遗善的血可以打开皆空境的结界,这一点她丝毫没有例外。
最开始,栖云仙府就是云家的和薛家创立,他们的血脉自然是有用的。
眼看着石门皆空境开了,她正要进去,徐檀突然叫了一声,紧接着季绀香就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道打在身上,身体一轻摔出去五丈远,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缓缓抬眼,云遗善面色阴寒,双眸泛着不正常的红,一副入了魔的样子。
可这人不是早就入魔了?
季绀香来不及多想,要不是云遗善受了重伤,而她的修为也恢复了一半,现在早就被打死了。
等云遗善再次出手时,季绀香身子一躲,手上无剑,她便生生凝血为刃。
要是这一次,能用散灵阵除去云遗善,她也就不用这么憋屈的挨打了!
季绀香不再慌乱躲避,直接迎上去。
“找死。”云遗善见她能打开皆空境的门,彻底将她当成了薛嵘的人,一掌下去毫不留情。
“谁死还不一定呢。”在云遗善面前,她也懒得隐藏了,反正打不过他肯定得死。
几乎是以命相搏,血刃被行善剑打断,很快又恢复。
季绀香的剑法,世上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云遗善重伤,季绀香和他打起来势均力敌,剑风削去一小缕乌发,却还是难以近他的身。
“师叔祖!”季绀香叫了一声,云遗善的动作慢了一步,立刻被她寻到破绽,一个闪身避开,狠狠一掌击在他心口处。
云遗善口中溢出血来,脸色更阴沉了,等季绀香再次出手时,行善从她后方直直刺过来,直取心口。
而云遗善却突然受到重创,额间红印渗出血,一直流到了下巴处。同时猛地呕出两口血来,神色有片刻的茫然。
仿佛有一根弦突然突然断裂,季绀香胸口处一疼,她微微低头,看到贯穿的冰冷剑刃。
她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额心的位置突然发热,再抬眼时,就是云遗善睁大的眼,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后面色渐渐转为了惊恐。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铛”的一下碎开了。
而最后想的居然不是王八蛋下手真狠,也不是就这么死了我好气啊,而是
云遗善为什么要流泪?
林风作响,光线穿过树影照在云遗善脸上,一时间,他眼底的阴霾风雨也消散了。
一切都很突然,似乎空气都凝滞了,看到长剑贯穿季绀香心脏的时候,徐檀的尖叫声都被扼在了嗓子眼。
不等她冲上前拦住云遗善,栖云仙府的人就浩浩荡荡来了。
云遗善眼眸微沉,手指有些微颤,将行善小心翼翼取出来,化成玉簪重新簪在季绀香的发上。紧接着往她口中喂了一颗丹药,缓缓将她放在地上,这才站起身看向赶来的人。
“薛嵘。”
张赤云见到季绀香胸口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怒不可遏:“你杀她做什么?”
云遗善淡淡道:“失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虞墨本来跟在人群后头看热闹,一看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的季绀香,立刻红了眼理智全无地冲上前大喊:“你放屁,就是故意的
你杀了莺时,对着一个无辜善良的姑娘都下得去手,你这个魔头。”
而他只是静静听着,未置一词。本来满是戾气的眼眸一片清明,沉静的目光放在了季绀香身上。
薛嵘向前走了一步,念出他的名字。“云遗善,还来得及,收手吧。”
虞墨恨得牙痒痒,怒声道:“什么来得及,他杀了这么多人,你们现在不除去这个祸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虞墨这种外来的娇气公子哥格外没有自知之明,嗓门清脆洪亮,惹得众人侧目。
薛嵘脸色一沉,蹙眉看过去。
素和风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将虞墨的嘴紧紧捂住,阴森森地威胁道:“想一辈子都做个哑巴吗?”
虽然他的话确实不合时宜,但也的确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内门弟子还稍显镇静些,而外门弟子死的人最多,心中也格外不平衡,开始小声抱怨。
每次云遗善和栖云仙府碰上,都要打的你死我活天翻地覆,按理说都到了这个份上,怎么都不该继续容忍下去,几位长老还能恭敬地请他回山,实在是匪夷所思。再联想到上一任魔王,那才是真的惨烈,就算季绀香不先来招惹栖云仙府,仙府的人也会闹着要铲去这个祸害。
虞墨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求素和风:“莺时死了呜呜呜,她死了!”
被吵到头疼的素和风咬牙切齿道:“没死,还留着一口气呢,没看她胸口有起伏呢?”
“啊,没死?那你快救救她,求你了,快去救她啊!”
见到云遗善这么快恢复神智,几个知情人心中都是颇有些意外。
明明刚才在剑宗的那副神情,和往日别无二致,本以为他这次又要强闯皆空境,他们才第一时间赶过来。怎知来了此处,却看见地上躺了一个快死了的修士,赫然是之前在剑宗被掐着脖子的那位。
张赤云望着地上被血染红衣衫的女子,脑海中又出现几个画面。
这时,一向不喜欢搭理剑修的素和风走近,低声说:“不愧是剑修,这都没死。”
“活着?”张赤云眼神亮了亮,握剑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我堂堂药宗的宗主,说的还有假?”素和风冷哼一声。“反正你们剑修不是抗打吗,不救也成,让她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