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霁带着那帮阳景宗弟子风风火火跑到杭明山,直接惊动了素和风。
一听说是季绀香出事,执笔的手猛地一顿,浓墨滴在纸上染坏了写好的字。
“她又怎么了?”
连素和风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慌乱盖过了他的不耐烦。
“听说是落水,撞到了头。可我见另一个伤得更重,手臂上背上都是血呢”
素和风一咬牙,扯出一个冷笑来:“他们剑修最抗打,这种伤不就是家常便饭,睡一觉都能好,还送到我杭明山来,医馆也要付钱,当杭明山的弟子是专门为他们治伤的不成?我们不用修炼的吗?”
话毕,还是阴沉着脸起身。“带我去看看。”
“是。”
季绀香被送到杭明山的时候已经转醒,云遗善始终将她抱在怀里,直到进了房间才轻柔放下。
素和风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阳景宗弟子,刚一踏进去就看到一个儒雅俊俏的男子弯腰将季绀香放在榻上的画面,而她也恰好睁开眼,双眸湿润看着男子。
“呵,好兴致,看来是死不成。”
听到这风凉的一句,云遗善和钟霁都朝他看过去,季绀香倒是没多少反应,只觉得嘴里还有股血腥味儿,难受的皱了皱眉。
不等季绀香有反应,素和风走近,利索地开始给她把脉。其他人也都没想到这位素和宗主会亲自过来,随即想到上次季绀香伤重快死了,就是这位宗主费了许多功夫才救回她的命,想必因为这件事才熟识起来。
只是这个素和风脾差,为人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栖云仙府的几位宗主山主中,他的风评仅在白雁歌之上。
手探上季绀香的脉搏后,又输进去一丝灵气,流转过她的经脉,最后才离开,脸上挂着讥诮:“这不是没事吗?我看抱着你回来的那位反而伤更重,你好意思让人抱着。”
云遗善不说话,站着没有动,就像是一棵挺拔无言的青松。
素和风冷嗤一声:“站着干嘛,去找人上药。”
“不必。”云遗善淡淡回答。
“随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别死在我杭明山坏了我们名声便好。”
换了旁人被莫名其妙恶言相向,定是要好一番理论,但云遗善不温不火的性子,倒是有了几分儒修与人为善以德服人的模样,只是微微一蹙眉,没有要和素和风计较的意思。
季绀香看了眼云遗善的手臂,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手臂的衣服。想起自己落水后眼前昏黑,再一醒来就是他的怀中,后来也不知是太疼了还是怎得晕了过去,期间似乎又疼醒了,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只是抓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说了许多话。
那时候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胡说八道,让他听到不该听的。
想到这一出,季绀香看向云遗善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冷意。
“还疼吗?”他突然开口。
季绀香哑然,正启唇要回答,被素和风打断:“有空关心旁人,不如关心自己。”
他站起身,目光从云遗善身上移到了钟霁身上,最后停在季绀香脸上。“你本事不小啊。”
季绀香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含蓄一笑。“怎比得过素和宗主。”
除了屋子里的几人,门口还挤了一堆阳景宗弟子,生怕季绀香出事钟霁会扒了他们的皮,于是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被素和风一瞪,手忙脚乱你推我搡的往外躲。
“都出去。”素和风没好气地开口,钟霁只好带着人出了屋子。云遗善仍是站着不动,季绀香抬眸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还有事吗?”
云遗善盯着她,薄唇紧抿,眼眸低垂着,眼中带着几分失落。
等他出去后,素和风脸色更加凶狠了,反手就丢出一个结界,将声音全都隔住。
“你怎么回事,同生咒生效,你的心脉都受损了,差一点死了你懂吗?”
季绀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疑惑道:“可我现在感觉还好,甚至可以和张赤云单挑。”
“胡扯!你不要了命了?上次那一剑,换了旁人坟头草都几丈高了,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护住了你,这次也是,要不是有什么护住你的心脉,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素和风色厉内荏说完一大通后,季绀香忍无可忍推开他走了出去。
钟霁他们因为事情闹大了,被阳景宗宗主叫了回去,云遗善和徐檀还站在门外等她。
“好了,我们走吧。”
季绀香走出去,对着云遗善点了点头。“这次多谢你,全靠你才能平安回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在观察对方的神情,但凡有丝毫不对,就要想个办法将人除去。
而云遗善只是很平静地问她:“真的不疼了吗?”
季绀香的目光落在他青衫染着的大团暗红上。“回去,我给你上药。”
刚好那瓶回春膏还在她这里。
“好。”云遗善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不知道怎么的,季绀香又想起来在水下与他身躯相贴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刻意避开他的温柔。
云遗善胳膊上的伤口本来并不严重,却因为在水里泡了一遍,又抱着季绀香许久,伤口撕裂了不少。季绀香给他上好了药,难得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无事。”
“我受伤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季绀香一边问,一边打量他的神情。
云遗善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