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绀香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云遗善离开的第二日,她就穿着一身嫁衣坐上了喜轿。
如今找不到称手的剑,也不好麻烦云遗善,那块赤铁她早就看上了,只是不等出手抢过来命就没了。如今离她如此之近,又岂能轻易放过。
云梦泽的地界很大,这里遍布了大大小小许多宗门,最有威望势力的便是虞家。
强迫穆雪茵当小妾的是虞秦的侄子虞诚,是个有名的纨绔公子哥,仗着自己有靠山时常做些混账事来。虞秦事务繁忙,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更不用说他,因此虞诚变本加厉,以至于出身名门,却连强抢民女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边的人没想到穆雪茵这么快就想开了,虞诚正有事来不了,直接吩咐他们把新娘子送到府上。
结界果然撤开了,水云宗的人如释重负,知情的穆雪茵躲在房里心虚不已,她爹更是愁眉苦脸地看着轿子远去了。
他心中忐忑不安,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会出事呢?”
季绀香是第一次坐喜轿穿喜服,繁重冰凉的珠翠架在头上,她脖子都酸了。
抬轿子的人不把新娘子放在眼里,轿子也不好好抬,一路上摇摇晃晃。季绀香强忍着火气,心里恶毒地想着等她出去,就把这几个轿夫都杀了。
轿子突然猛地一停,季绀香往前栽倒,抓住了木窗才让自己没滚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轿子外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难怪堂兄急着让我走,就是因为这个啊。”
没一会儿,另一人解释道:“哪里的话,我瞒着你做什么。”
季绀香明白了,虞诚干坏事被他堂弟抓包了既然是堂弟,那就是虞秦的儿子了。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立刻把盖头盖了回去。
虞墨的语气满是气愤:“你这么心虚,肯定又是强迫人家姑娘了,都说多少次了,只有情投意合方可结亲,你这样做既是糟蹋别人好好的姑娘家!更是糟践我们虞家的名声!”
本来看在虞墨是虞秦亲儿子的份上,虞诚就不好和他争执任他说,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一直到虞墨说到“糟践”,虞诚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换上一副讥讽的笑来。“说到糟践虞家的名声,我记得虞墨你是刚从栖云仙府回来吧,二叔居然没禁你的足,是这事还没传到他耳朵里吧。但我可是听说了,你之前心心念念的那个剑修,居然是魔域的奸细!和云遗善纠缠不清,还有不少人说她就是死而复生的魔头季绀香。你对她倒是心心念念,时常挂在嘴边,怎么,这次去完仙剑大会,怎么就闭口不提了?你不是想娶她吗?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帮你和二叔说说,让他去魔域帮你提亲?”
“”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虞墨被虞诚毫不留情的讽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又开始翻虞诚干过的混账事,指着他鼻子就破口大骂:“至少我坦坦荡荡,不曾欺压迫害他人,我所做之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是啊,自不量力要铲除尾沨,被人打得半死还差点做成炉鼎,当然坦荡了。”虞诚脸皮厚,任虞墨骂,反而是轻飘飘一句气得对方羞愤欲死。
周围的侍从听到这话都不大敢相信,偷瞄了自家白净文弱的小公子一眼。
虞诚见虞墨气得手发抖,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了,再怎么样虞墨才是虞秦的亲儿子,和他为个女人结仇不值得。于是他找了个台阶给两人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伺候我是这些女人的福气,她们有什么不愿意,现在管她是不是情投意合,往后不就是了,你若也喜欢,我下次替你物色个漂亮的送到你那去。”
谁知听到这番话虞墨更气了,认定虞诚是要羞辱他,拔了剑愤怒道:“我今日就非要管这闲事,看你敢把我怎样?都给我上,把新娘子给我带走。”
季绀香正听得兴致勃勃,突然扯到她的身上,还没反应过来,轿帘突然被掀起。
从外伸出一只手刚要拉她出去,那人就一声惨叫被拖走了,紧接着又换了一只手。
又是一声惨叫,再次被拖走。她坐在这里,忽然就成了两人置气争夺的物品。
很快又是一个来抢她的,鼻青脸肿的探了个头进去,季绀香看也不看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循环往复,也不知道闹剧持续了多久,季绀香终于被拽了出去,踉跄着撞到一人身上。
虞墨拉着她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人我今天带走了,你有种就到宗里来抢,看看我爹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趴在地上的虞诚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来就是一拳,季绀视线虽然被红盖头遮挡,仍是能听出来位置,精准避开了这一拳。而虞墨躲避的时候伸手拉她,抓空的手落在了盖头上,轻轻一拽,露出了被遮盖的惊鸿之貌,她一抬眸就让几个打打杀杀的人同时停住了。
虞诚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季绀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喜。
这里面的人中,只有虞墨是瞬间浑身冰冷,连眼中都是震惊与恐惧。
他在栖云仙府见过了季绀香真正的模样,非常美,比假扮的莺时还有美的一张脸,丝毫不辜负当初的栖云仙府第一美人之称。可他却如此惊惧,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温柔而又善良的莺时姑娘,竟是叱咤一时的大魔头。
他居然追在一个大魔头身后那么久!还天天冲着素和风说自己喜欢她!
知道真相后,他第一反应是惊惧,接着才是翻江倒海的羞愤。
如今重新见到季绀香本人,虞诚说了那一番话,两人还因此大打出手,虞墨更加羞愤,脸都涨红了,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头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