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永远不会融化的、可以持续一辈子的甜。
婚礼结束后,流水席也开始了。村民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菜肴一盘接一盘,如行云流水。对这样的画面,方荷芝强烈表示她“不仅不能理解,而且大受震撼”。不过,在听到每个吃席的村民都夸新人“天生一对,地长一双”时,她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一口气猛灌几大杯敏春特意带来的酒。
欢欢闹闹间,夜色渐深,两个人终于被送进了新房。新房就是祠堂深处两个人住过的那间屋子。窗上贴着喜字,门楣与窗棂上也悬挂着红绸子,看上去分外喜气洋洋。林杳然心中感慨,自己当年在这儿遇见贺秋渡,如今又在这儿和他结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原来许多事情真的是早就注定好的。
“杳杳。”贺秋渡贴过来,手臂搂紧他的腰,“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知道。我先去洗澡。”
贺秋渡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不由喉咙微涩,“你终于肯啦?”
从剪头发那次到现在,都大半年了,他们屈指可数。林杳然怕疼,老说这里痛那里痛,一会儿说他手劲儿大,一会儿又说每每都整一晚上,他是高兴了,可自己起码得缓上一个礼拜。总之,不给他弄。但不弄归不弄,亲亲抱抱倒多了许多,挑了火不管熄,某人心里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杳然拿了换洗衣服刚要进浴室,贺秋渡后脚就又粘上来,“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这里的浴室那么小,挤不下两个人。”
贺秋渡想想算了,反正有一整晚,不急于一时。
等两个人终于都洗完了也熄灯了,贺秋渡紧张地盯着林杳然,心想到底谁先开始。谁知林杳然竟然戴上蒸汽眼罩,拉高被子,一副准备安然就寝的架势。
“对了,你调个闹钟,就定一点吧。”
这还有定时间的?
虽然满腹疑惑,但贺秋渡还是照办。听着枕边细细的鼾声,想着林杳然香喷喷地就躺在旁边,他睡得着就见鬼了。
时间极其缓慢地流逝着,终于到了一点,闹钟响了。林杳然拉开被子坐起身,“我们出发吧。”
“出发?”贺秋渡怔住了,“去哪儿?”
林杳然手脚麻利地穿衣服,“当然是去看萤火虫啦。新婚之夜怎么能不做点值得纪念的事。”
“……”贺秋渡深吸一口气,默默向卫浴间走去。
去年,萤火虫复育基地里还看不到几只成虫,但现在放眼望去,已然流萤成群。
夏夜,空气清馥,一切都是朦胧而幽暗的。夜色漫延,仿佛无限铺展的天鹅绒幕布,唯有四处飞舞的闪烁荧光,瞬息映亮葳蕤草木。它们是星的河流,灯的长阵,也是守护这座村庄的小小精灵。
两个人并肩在草地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萤火虫不知疲倦地飘飞。良久,贺秋渡开了口,道:“事到如今,我只遗憾一件事。”
林杳然问:“什么呀?”
“如果那时,我能把那句话说出来就好了。”贺秋渡看着他,“和你一起看萤火虫的时候,我真的有很多心里话想对你说。”
林杳然抿了抿嘴唇。其实,就算贺秋渡什么都不说,他也都明白。
装在纱布口袋里的萤火虫也好,少年悄悄握住自己手时微颤的指节也好,黑亮眼睛中星星般的光芒也好,都是、全部都是真挚心意的证明。
这份心意,永远坚定,永远珍贵,永远不可动摇。
林杳然轻轻将头靠上他肩膀,“那就让我来说吧。”
“贺秋渡,我喜欢你。”
“很爱很爱你。”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贺秋渡睫毛颤抖了一下,敛去眸底闪烁的碎光。
“杳杳,你能再说一遍吗?”
林杳然伸手抱住他,紧紧依偎在他胸膛,好让声音和心跳同频共振。
“我爱你。”
“贺秋渡,我爱你。”
“全世界我最爱你。”
一遍一遍,说的人说多少遍都不倦,听的人听多少遍都不厌。
是啊,毕竟——
谁会嫌星星太多,
每颗星星都在太空中转动。
谁会嫌鲜花太多,
每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
说,你爱我,你爱我,一声声敲着银钟。
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