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站在门口,只觉得楼道里有点闷，连带着耳朵都微微发烫。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厚着脸皮’要进别人家，他没敢去看顾嘉煜的表情,紧张地盯着地板。
顾嘉煜这才注意到贺琛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都快把地板盯出一个洞。
知道贺琛脸皮薄,顾嘉煜难得没有调侃他，扬唇笑笑。
“是我不好,应该主动邀请哥哥进屋坐坐。”
顾嘉煜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应该能穿吧。”
“可以。”
贺琛刚换上拖鞋,麦芽糖探头看了他一眼。
“麦芽糖，过来。”
“喵~”
听到顾嘉煜喊它,麦芽糖朝着他走了过去，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蹭着顾嘉煜的小腿。
“喵~”
“哥哥来看你了。”顾嘉煜将它抱起来，摸了摸麦芽糖的头，将它递到贺琛面前。
“要不要抱抱？”
贺琛拎着麦芽糖地后颈，让它和自己的视线同个高度,四目相对，麦芽糖张牙舞爪地想去勾他身上的毛衣。
“脾气这么大。”
贺琛将它拎远了点，麦芽糖只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也不管贺琛能不能听得懂,冲他喵喵叫唤。
“是胖了吧。”
贺琛还喂过麦芽糖一次，当时麦芽糖小小只的还挺好动,现在圆滚滚的有点憨。
“都过了两个多月，肯定会胖的。”
顾嘉煜将盛了热水的杯子放在贺琛面前的桌子上,“有点烫。”
“我不怎么爱喝咖啡,家里没备,哥哥喝热水吧。”
“嗯。”
贺琛把麦芽糖放在地上。
麦芽糖一落地就跑到顾嘉煜的脚边,撒娇打滚的求抱抱。
贺琛家里也养过猫，但特别高冷还傲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麦芽糖这么黏人的小猫咪。
“要看电影吗？”顾嘉煜打开电视。
“好。”
贺琛喝了口水，他没有小粉毛那么健谈，只要小粉毛不主动搭话，他就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又是贸然打扰，总感觉有那么点尴尬。
“哥哥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知道小粉毛是在迁就他，贺琛到别人家做客的自觉还是有的。“都行，你看你喜欢的。”
“可是我想看哥哥喜欢的。”
贺琛顿了顿，“科幻或者悬疑类。”
两人从公司回家已经快四点多，电影播了半小时，贺琛看得倒是挺投入，顾嘉煜问了一句。
“要一起吃晚饭吗？”
贺琛的视线还停在电视上。
“嗯？出去吃吗？”
顾嘉煜见他这么投入，有点好笑，“我自己做呀。”
“你会做饭？”
贺琛的视线瞬间从电视上移到了顾嘉煜身上，眸子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诧。
“很意外？”
“也不是。”
“可是哥哥的表情充满了不信任。”顾嘉煜故意道，“这让我有点难过。”
明知道顾嘉煜是装的，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贺琛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不相信。”
“我做饭挺好吃的，哥哥吃了就知道了。”
顾嘉煜点开了外卖APP，选择了送菜上门，“哥哥想吃什么？肉还是鱼？直接报菜名也行，家常菜我基本都会。”
贺琛哪里好意思报菜名，其实让他也不太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刚才看电影太入迷，顺口就应下。
“我不挑。”
“不吃芹菜，不吃番茄，不吃豆腐，不吃蘑菇，家禽内脏还有冬瓜、黄瓜、南瓜……”顾嘉煜顿了顿，又问他。
“你是不是所有的瓜都不吃？”
“西瓜和哈密瓜吃。”
顾嘉煜：“……”
“这叫不挑？”
贺琛其实还想说，他不爱吃栗子。因为他觉得栗子和地瓜的味道很像，地瓜也是瓜。
但是对上小粉毛略微嫌弃的神色，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那些。”
他们一共才吃过几次饭，除去吃火锅和昨天的晚餐，就是录制综艺时在一起吃过几餐饭。
可当时大家都在一起吃，小粉毛是特别注意了……还是他挑得太明显？
“直接点，哥哥喜欢吃什么？”
贺琛报了两道菜名，顾嘉煜又说，“哥哥还可以再点一道汤。”
“海带汤。”贺琛不好意思点做法太麻烦的汤。
顾嘉煜下完单，又和贺琛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是配送员。
“哥哥看电影吧，我去炒菜。”顾嘉煜提着一袋菜走进了厨房。
贺琛跟着推开了厨房的落地门，“一起吧。”
“不用。”顾嘉煜把他推了出去，“厨房太挤了，哥哥去沙发上坐着就好。”
“不用不好意思，去陪麦芽糖看电影。”
麦芽糖哪里会看电影，它只会挠沙发捣乱，见顾嘉煜真的不需要他，贺琛又回到了客厅。
顾嘉煜不在，麦芽糖盯着贺琛看了好一会，上去就是一爪，被眼疾手快地贺琛给摁在了地上。
“干什么？”
“喵！”
麦芽糖叫声低沉，像是在戒备一个入侵者，奶凶奶凶的。
贺琛觉得好笑，小粉毛知不知道他家猫还有两副面孔？
麦芽糖在小粉毛面前装乖耍赖还会卖萌，小粉毛不在，麦芽糖就开始攻击他了。
“录下来给你主人看。”贺琛掏出手机，点开摄像头对着麦芽糖。
“喵~”
声音又娇又软。
原本弓起的身子示威的麦芽糖，几乎在瞬间背部塌下去，贴着地面翻了个身，露出了软乎乎地肚皮，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贺琛：“……”
这哪里是小橘猫，这明明就是小绿茶。
换做平时，贺琛懒得和麦芽糖闹，可不知怎么就想到赵宵然帮小粉毛喂过麦芽糖，还说麦芽糖可爱黏人还好rua。
他们说的是同一只猫？
贺琛直接戳开赵宵然的微信，打字问他。
【你有麦芽糖的视频吗？】
赵宵然回得很快，直接发了好几个短视频过来。
贺琛点开一看，麦芽糖趴在书桌上，吭哧吭哧地咬着小鱼干，任由赵宵然上手随便rua。
第二个视频，麦芽糖躺在床上，沉迷于舔着自己的jio。
“麦芽糖，过来。”
视频里传来赵宵然的声音，麦芽糖兀自地舔了一会，从床上跳了下去。
接连几个视频，贺琛有理由且有证据证明麦芽糖就是在针对他。
贺琛不是吸猫体质，但也不至于被猫嫌弃，麦芽糖对他的敌意就很莫名其妙。他正在着视频，麦芽糖已经窝在一旁注意了他很久。
下一瞬，麦芽糖飞扑过来，贺琛侧了侧身躲开了。
麦芽糖一头撞在了沙发上，虽然是软皮质，并不疼，可偷袭不成还吃亏，麦芽糖气到喵喵叫。
贺琛拎起麦芽糖的后颈，把猫放在垃圾桶上。
“再调皮我就把你丢进垃圾桶。”
麦芽糖听不懂贺琛的威胁，并不妨碍它吵架。
贺琛气定神闲地拎着它，麦芽糖四爪并用，骂骂咧咧。
——咔嚓。
贺琛抬眸就看见顾嘉煜靠在冰箱上，拿着手机偷拍。
“看来哥哥挺喜欢麦芽糖的。”
偷拍被发现，顾嘉煜不觉尴尬，他把手机递到贺琛眼前，“你看，我拍得不错吧。”
照片里贺琛提着麦芽糖，偏冷硬的侧脸露出了不符合长相气质的神色，能做出和猫咪吵架这种幼稚行为，看起来莫名的萌。
“删掉。”贺琛不喜欢照片里的自己。
“为什么？明明很可爱。”顾嘉煜赶紧收回手机，“不删。我出来拿个黑胡椒酱。”
顾嘉煜回到冰箱前，从上层保鲜柜拿出了一包黑胡椒酱，又快速地溜回了厨房，生怕迟一步就被贺琛逮住。
他做了三菜一汤，就如他所说的，味道确实挺好的，连贺琛这种平日挑嘴的都被惊艳到了。
“特意学过吗？”
“嗯，我妈妈和你一样挑食。”
谈到自己的母亲，顾嘉煜的神色格外温柔，不似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种，是不经意流露出来，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嗯，我初中时爸妈忙工作，大部门时间我们都是两地分离，后来工作稳定，他们打算定居常住，我趁着周末特意学的，想给妈妈一个惊喜。”
“那……阿姨吃到你做的菜是不是很高兴？”
贺琛想了下，怎么可能不高兴，他偶尔给母亲送个礼物什么的，她都开心得到处炫耀。
小粉毛的精心准备，换做是谁都会都会觉得被珍重对待。
“她没吃到。”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搅乱了顾嘉煜所有的计划，也打乱了他的人生。
贺琛没有问‘为什么’，直觉这并不是一个适合继续深聊的话题，他见顾嘉煜神色平静，灵动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睫遮挡。
“你做的菜非常好吃。”
贺琛看着顾嘉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小粉毛会想要得到一句肯定。
“这是个非常棒的惊喜。”
顾嘉煜猛地抬起头，对上了贺琛认真的神情，心情豁然开朗，他扬起一抹笑容。
“既然哥哥觉得好吃，也就表示在哥哥眼里这算个加分项？”
贺琛迟疑地点了点头。
顾嘉煜眸子里满是笑意，“今晚的贿赂哥哥收到了，那就祝我们在合作上能够达成共识，友好共事。”
他指的是接下去的双人通告。
“特意留我下来吃饭，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顾嘉煜眨了眨眼，“我的贿赂……哥哥满意吗？”
顾嘉煜的眼眸澄澈，像是灿烂的星河，又像是映着春色的池水。
贺琛从没去注意过这双眼睛，或者说总是刻意去忽视，但现在被小粉毛这么看着，那双眸子就像漩涡，令人深陷其中，根本移不开眼。
“哥哥不反对的话，我就当哥哥接受了。”顾嘉煜笑着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贺琛鬼使神差地握上了顾嘉煜的手，“嗯，合作愉快。”
指节修长带着点凉意，还…有点软。
吃完饭，贺琛和顾嘉煜一起收拾碗筷，“放洗碗机里就行。”
“我知道你是出于担心才过来的，借口那么拙劣…而且你真的不太擅长说谎。”
贺琛以为顾嘉煜会绝口不提，所以他也没打算过问，只是顾嘉煜一个人他不太放心，找了个借口过来看看。
“谢谢你。”
顾嘉煜说完又笑了笑，“我好像和哥哥说过很多次‘谢谢’，才认识两个多月，哥哥就帮过我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