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日那瓢泼大雨,天空有些灰暗,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泥土味,树叶上的小雨珠不断汇聚在一起,从树叶上慢慢滑落下来,滴到树下的马嘴上,让马儿不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咴”了一声。
“少爷,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们还要等吗?”中年汉子松松地拉着马绳,转头对着车帘朝里面说道。
“等。”
里面说话的人伸出有劲细瘦的手撩开车帘子,露出精致俊美的脸来,额心孕痣就像是寒冬盛开的腊梅那般红的似血,他蹙着眉看向远处一道路口,看了半晌,直到看到一个人渐渐走了过来,那眉头才舒展开来。
“少爷,是不是那人?”汉子也看到那人,问道。
费宝轻声“嗯”了一声,双眸越来越亮,嘴角渐渐翘起。
顾敷走近,看到费宝就坐在那车夫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他,视线从他背后的背篓划过,才道:“上来吧。”
费宝边说边站起来,伸手去拉顾敷。
顾敷垂帘看着眼前这只手,细瘦长指白净有力,指腹细纹清晰。
顾敷伸出手握住那手,手间传来拉扯力量,他顺着这力道被拉了上去。
顾敷的手掌传来的炽热让费宝微凉的手染上暖意,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握久些他手心就要冒汗了。
费宝把顾敷拉上来就松了手,深怕握久一点就惹顾敷不悦。
顾敷上来就先费宝一步撩开了帘子,费宝看了一眼顾敷,低头钻了进去,翘起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来。
顾敷把背篓放下来,提着背篓进了马车。
顾敷坐到费宝对面,背篓放到座位和腿边,顾敷的腿轻轻抵住。
“莫叔,可以走了。”费宝看顾敷坐好对外面喊道。
车内染上了淡淡的药酒味,费宝的眸光就朝顾敷受伤的右手上扫去,此时顾敷也是在活动着那只手手腕。
顾敷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费宝问道。
顾敷:“好了。”
费宝:“……”
费宝:“你这次去县里干嘛呀?”
顾敷活动手腕的动作一顿,就抬起眼瞥了一眼对方,理了理袖口道:“赚钱。”
费宝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先一愣一下,看到顾敷身上洗的白旧的衣服,又想到之前钟尧跟他说过,顾敷和他母亲相依为命,家里也穷的很。
“你打算怎么赚钱?我可以帮你!我还可以叫我爹……”
费宝也很想帮顾敷,虽然他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他爹厉害呀!到时候只要顾敷跟着他爹学,肯定就有钱了。
然后他想的很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敷冷冷淡淡的打断了,“不用。”
费宝并没有失望,而是双手的肘关节撑在腿上,双手捧着自己脸,笑嘻嘻对顾敷道:“对!敷哥这么厉害,肯定能挣到很多钱!”
顾敷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后便没有理睬他了。
一路上费宝绞尽脑汁想话题出来聊,但是都被顾敷简短的一两句话就赌死了,只好放弃。
他就靠着车内,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昨晚费宝有些激动,睡得比较晚,早上又很早就醒了,现在车子行驶平稳,车内又舒服,他要等的人也来了,就垂眼垂眼的阖上了。
车内寂静半晌,顾敷掀起眼皮来看,小哥儿乖乖巧巧地倚靠车内着睡着了。
这小孩醒时就缠人的很,现在倒是安静温顺,难得一见的乖巧。
顾敷也阖上眼,闭目养神。
车轮咕噜咕噜滚动,去县里的道路宽敞平坦,莫叔是老手了,一路上没有多少动静,费宝一路睡到县上。
马车停下,外面莫叔喊着:“到了。”
顾敷看着睡的响起小呼噜的费宝,垂眸拿起自己背篓掀开帘子出去。
直到费宝被莫叔叫醒,车内只剩下他了,顾敷和那个背篓已经不见踪影。
“顾敷呢?”费宝揉了揉酸麻后颈,脸上不悦问道。
莫叔老实回答了:“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