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岳歌妄看见那座小山恢复成曾经熟悉的人影,甚至还对着她,微微一笑。
受到的刺激太大,岳歌妄终于闭上了眼,彻底昏死过去。
身边断壁残垣,入眼睛满是血污。曾经洁白耀眼的裙子,现在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
在意这些的人,都已经死掉。
在她闭眼之前,看着天际那道白色身影,心中的悲伤难以言喻。现如今,或许她再也离不开天机阁了。
岳歌妄笑着,睫毛却被泪水打湿。
在她触碰到瓦石沙粒的一刹那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白琅这边终于完事,她对着天际吆喝:“骆绀,你那边完事了吗?”
“好了!”骆绀的声音很响亮,带着难以言说的畅快。她肩上扛着黑刀,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来,“你等等我,我回天堑下面,把一扇的脑袋和一山挂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眉眼变得失落,语气里满是怀念:“我再回十万大山里看看,和染香说说话。”
“好。”白琅自然知道,骆绀这么拼命基本上都是为了染香。天机阁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现如今只需要操心圣徽,让她说出解救木吾老师的法子就可。
与其让骆绀心心念念,不如叫她趁早去祭拜了故人,再做打算。
白琅想到这里,里面对骆绀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天堑。”
“这…”骆绀手里提着血淋淋的脑袋,看起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了。”
“再快也不会有白琅的大千往生镜快。”元鹊不知道是何时到场的,只见硕大的蛇脑袋上,顶着元鹊和阴衾。他俩好以整暇地望着骆绀,十分认真地说道:“走吧,反正现在天还未黑。”
“好。”白琅应下,可立即又反应过来,此行是来找岳歌妄的。
她只能说了一句抱歉,就奔向岳歌妄所在的地方。
入眼一片荒芜,而岳歌妄躺在废墟里,不省人事。
“!!”
白琅立马冲了过去,从废墟中将人抱起。她看见岳歌妄双耳流血,却一脸恬然,却更加难受。
怀中的分量在告诉她,她现在不能轻易脱开身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岳歌妄,白琅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觉得自己简直鬼迷了心窍。岳歌妄还昏迷不醒呢,自己能到处跑呢?
想了想,白琅有些抱歉地对骆绀说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她说:“我把岳歌妄给治好,立马就带你们去天堑。”
“没问题。”骆绀盘腿坐下,无所谓地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见这话,白琅珍重地朝骆绀鞠了一躬。还不等骆绀反应过来,她又看向蛇头上的元鹊,有些焦急地开口道:“你现在还有韵力来布雨吗?”
因为害怕元鹊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白琅又措辞一番,对他解释道:“就是上次我俩比划,你下的那个雨。”
“知道,我又不是傻的。”元鹊不耐烦地躺着挥挥手,随即轻轻拍打蛇头,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小青,去。”
只见小青光速缩小,元鹊和阴衾等人失去坐骑,纷纷往下掉。白琅见此,立马扔出囚仙链,想要接住元鹊和阴衾。谁料卷轴抢先一步,把人给接走了。
见此,白琅笑笑,又操控着囚仙链变回寻常大小,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在这个小插曲发生的时间里,天际已经转暗,乌云密布,一条青色的小蛇若隐若现。它张开薄如蝉翼的翅膀,逡巡在雷雨中间。
片刻里,雷声大作,电光刺眼,大雨倾盆。
白琅抱着岳歌妄,任由雨水打湿自己。只是顾念着岳歌妄身体有恙,所以她调取韵力,为岳歌妄撑了一个防护罩。
雨声淅淅沥沥,将白琅和其他人隔绝。她仰头,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脸上,形成薄薄的一层水雾,将她覆盖。
再由她吸收。
一股不同于黑色韵力的沉稳气息流入身体,欢快雀跃又生机勃勃。在韵力流便身体以后,白琅控制着它们,朝额间汇去。
烈日流云纹光芒大盛,破开岳歌妄的黑色屏障,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淡金色的保护壳,被她一点点吸收。
只是这次不像元鹊那次立竿见影,岳歌妄被保护壳保护着,依旧沉睡不醒。
白琅见此,下意识地有点慌张。她抱着岳歌妄,朝雨幕外的元鹊喊道:“你快点来看看,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听见白琅的声音,元鹊立马叫停了小青,雨幕散去,只见得元鹊匆忙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皱眉,一脸凝重地看着岳歌妄。紧接着又放出韵力,查探岳歌妄的身体情况
不到片刻的时间,他就笑了开来。
见元鹊笑了,白琅虽然依旧提心吊胆,可到底要轻松了些。她不停地催促元鹊,不满地开口问道:“你别光笑啊,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事了。”元鹊看着白琅,啧啧称奇:“你还真是个好宝贝呀,就她那撑不了两天的身体,都给你救回来了。”
“嗯?”白琅闻言,却有些不悦:“什么叫她撑不了两天?”
“就是字面意思啊。”
元鹊也不藏着掖着,直面白琅道:“身无元丹,气血不足,内需过大,日夜操劳。”
他说:“她能够活着见到你,都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虽然知道岳歌妄情况很不好,只是等元鹊明明白白地指出来以后,白琅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还好,还好她及时突破,还好她能再次使用韵力。
…要不然。
这个结果,白琅已经不愿意再想。她看着被笼罩在金光内的岳歌妄,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紧接着,她再度问向元鹊:“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看情况吧。”元鹊此时已经走远了些,他再次回到竹叶青的脑袋上,气定神闲:“现在正在修补她以前受的伤,短则三日,多则一年。”
元鹊道:“等伤好完,她自然会醒过来了。”
“可是…”元鹊虽然说岳歌妄能醒来,对白琅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可阴衾却有些顾虑,他蹙眉询问道:“可木吾老师他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找到其他办法来救他们。”
由于刚刚击败了天机阁,所有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现在阴衾猛然提出来,倒是叫众人冷静下来。
是了,这次来攻打天机阁,一是为报仇,二是为了带走圣徽去救木吾老师他们。
只是现在岳歌妄已经陷入沉睡,也不知道在她沉睡的这段期间,圣徽还会不会降临。
如果她不来了,那要如何是好?
难道他们就只能等着圣徽吗?
这显然不可行。
白琅蹙眉,片刻之中便下了决断。她抱着岳歌妄,对骆绀等人说道:“我们去天堑找江风前辈吧。”
她说:“江风前辈和木吾老师他们,都是千年前的人物。或许去问一问他,能够知道一些,木吾老师他们也不知道的消息。”
说到这里,白琅又扭头看向骆绀:“恰好,骆绀不是也想把一扇的头给挂回天堑底吗?”
“好。”骆绀点头,第一次响应得如此积极。
元鹊和阴衾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四人一合计,决定先让白琅把岳歌妄送回须弥间,由钦原和木吾老师代为照看。
而白琅等人,则为了节省时间,赶去天堑底,谋求其他法子。
商量好以后,白琅抱着岳歌妄,就回了须弥间。
她头也不回地直奔竹屋,将岳歌妄安置在床上以后,这才出门,对竹屋外的一树一鸟招呼道:“木吾老师,岳歌妄她陷入了昏迷,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吗?”
“嘿,你怎么不叫我看?”钦原这个暴脾气,直接跳起来质问白琅:“你瞧不起小爷是不是!”
“倒也不是。”
白琅十分诚恳地对钦原说道:“只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进不了这间屋子。”
“…”钦原闻言,立马就歇了下来。
它背过身去,嘟嘟囔囔:“谁稀奇去,我才不进去,切。”
见钦原被自己戳中软肋,白琅连忙讨扰。哄了好半晌以后,这才又看向木吾老师,对他说道:“拜托了。”
见苍老的古树化作人形,白琅再次鞠了一躬,“老师,我和元鹊他们,先去天堑底找江风前辈,商量后面的事宜。”
“所以岳歌妄,就拜托你们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见木吾老师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只是白琅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以后,木吾老师缓慢地朝着竹屋靠近,想要如白琅所说,好好照顾岳歌妄。
可就在他一脚迈上台阶之时,一阵金光闪过,他寸步难行!
木吾他进不去!
看见这一幕的钦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它扑拢着翅膀,不可置信地飞环绕木吾老师的身边,嘴里喋喋不休,十分吵人。
“你怎么也进不去?”它一圈一圈地绕在木吾老师身边,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就我进不去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不行。”
比起钦原,木吾老师则淡定很多。他慢慢往后退,等离竹屋有些距离了,这才语气淡然地说道:“汪尧结了印。”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老神在在地闭上双眼,手指则开始盘算。见他这副模样,钦原也老实地呆在一旁,等着结果。
不到片刻的时间,木吾老师缓缓睁眼。
他看着眼前的竹屋,语气怅然:“这里,只有身负汪尧法印的人,才能够进去。”
钦原闻言,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那那那那…那岳歌妄,又是怎么进去的?”
它一转眼瞪大,眼里全是不可置信:“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她身上也有法印?”
木吾老师没有回答它,只是静静地看着钦原。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也叫钦原明白了,他想说的话。
到最后,钦原也只能怔然道:“她身上有汪尧的法印,那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