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便说:“夫人,要不,奴点一盏灯照着?”
女子:“好。”
在屋内燃起烛光的一瞬间,丫鬟无知无觉睡了过去。
一道身影慢慢来到床边,注视着连叫都叫不出声的女人,她施加了一个术法,确定下来,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也有巫族血脉。
真是神奇……
虞知微抚摸上她的肚皮,那里孕育了一个即将来到世上的小生命。
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有巫族血脉。
女人惊恐万分,她不知怎么说不出话,也看不清来人面容,只隐约感觉是个女子。
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站在了屋里,一定是魔修!
虞知微没有太大耐心,她对巫族和钟家村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双指并拢刺向女人眉心,开始动用搜魂术。
很快,这女子自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展现在她面前。
古怪的空白牌匾的祠堂,老一辈彼此交流时言语不详;听长辈说起几次搬迁,与世人隔绝,最后又搬城外的故事……
虞知微飞快查阅,蓦地,目光一凝。
某一日,出现在村里的藏锋师叔!
师叔为什么要去那个村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虞知微一颗心激动地砰砰直跳,她将那一段记忆放慢了,一点点查看,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可惜,什么也没有。
看不出是谁伤的他,也看不出他做了什么。在他离开一个月后,一场明显有预谋的兽潮侵袭了这里。她带着妹妹和钟长岭躲了起来。
她的心跳得更快。
那场兽潮,其中多为虎妖,灵智半开。而其中领头的灵虎,她格外眼熟。
那只灵虎就生在太虚门外不远处的某个峡谷中,峡谷内产有赤云石。幼时,为了炼器,藏锋师叔带她去过那处峡谷,她亲眼所见,守山灵虎对藏锋师叔恭恭敬敬,奉其为主。
也就是说,这场兽潮,是藏锋师叔做的?
虞知微呼吸都要屏住了,她手下那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停止了挣扎。
激动之下,她没收住力气,本就脆弱的凡人自然承受不住。
女子停止了呼吸,但她腹中胎儿生机尚在。
虞知微不过犹豫了一瞬,双指并拢,在对方肚皮上轻轻划过,划开一道口子,她看见了里面血淋淋的孩子,小心地将对方抱了出来。
柔软的裹了一层血迹的婴儿在她怀里大哭,虞知微挥袖一拂,那婴儿立刻变得干干净净,睡了过去。
是个女孩儿。
虞知微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彻底死去的女子,消失在原地。
这个孩子,是她送给巫族的礼物。
趁夜出海,因怀里抱着个脆弱的婴儿,虞知微不得不驱动魔力逐走海水,让婴儿能够呼吸。她不断往下潜,按照前几日的方向去,并释放出气息。
和上一次一样,她来到了巫族的部落。
不同的是,因她手中胎儿,巫族大长老对她的态度要好了些,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以令其他巫族人惊诧。
这一,她被巫族上下奉为贵宾,可她在提出要带走钟长岭的要求后,依旧被拒绝。
“能否告诉本座,你们费尽心思调查钟家村究竟是为了什么?”虞知微问,“本座为魔修,与巫族兄弟们应当相互帮助才是,这样隐瞒,可不是合作的态度。”
巫族大长老以事关整个巫族之密为由,依旧拒绝答。
虞知微心里疑惑,更是不高兴,她坐在大殿内,从窗户看过去能够看见屋外高耸矗立的三座雕像,巍峨庄严,更是与她带着的断臂气息隐隐融合。
“既不愿让我带走钟长岭,又不愿告诉我重要消息。”虞知微叹息,“也罢,那就让本座在这里感悟几日,可好?”
这三座雕像皆为巫族至宝,无论从哪间屋子看过去,都能看到它们。但如果没有大长老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
大长老手背绷得死紧,终于松口,允许她在雕像前感悟一日。
呵……一日。
虞知微很明显表现出不满,却没有说出来,她在一种巫族人警惕又感激的目光中登上祭台,慢慢走到雕像下。
闭目,打坐。
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感悟魔道。
一众巫族守卫远远围着,不允许她做出其他事。
殊不知,她的神识已经借着魔神的一只断臂,渗透进雕像与地面。
巫族生活在海底最深处,而他们在最深处的海底,又不断挖掘,在更深的地底,有熟悉的气息层层反涌上来,与虞知微神识中的魔气勾连在一起。
那汹涌的魔气,纯粹至极,唯有那位,才有如此精粹的魔气。
是一颗头颅。
虞知微看见了。
一颗苍白的,双目紧闭的头颅,严严实实地封印在海底最深处的密室中,整个巫族部落的房屋布成阵法,牢牢地守护着它,不让那颗头颅遭到破坏。
而那张脸,和三座雕像中间那具的面孔一模一样?
虞知微睁开了眼睛。
她想得到这颗头颅。
这股冲动在她胸膛内拽着心脏砰砰直跳,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兴奋起来,血液奔流到几乎沸腾。
她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面色如常地与大长老说:“巫族可真是太小气了,本座不过想多感悟一些时日也不愿意。”
大长老面色稍霁。
虞知微没发现他们的秘密,那是好事。他也不在乎对方说什么了,摆出冷硬姿态请对方离开祭坛。
“也罢,本座还有要事去办。”虞知微慢慢道,“你们最好小心些,我能查到这个胎儿,太虚门也能查到。”
最后一句话令巫族大长老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不用担心,我们会去办的。”他冷冰冰道,“太虚门会为此付出代价。”
听到这句话,虞知微心里满意了些,转身离开。大长老抱着睡过去的小小婴孩,慢慢走向那三座雕像,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祷告。
一来一折腾,十日刚过。
冼尘如约来到距离主宗近些的一座城池,他没有表露身份,但那些凡人早就练出了一双慧眼,一眼便看出他是太虚门的仙长,谄媚地将他往最好的厢房引去。
冼尘坐立不安,不知自己是否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就在他恨不得马上离开时,门被推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不再似上次见面时那般深色长袍,魔气冲天。而是如在落英山的那段时日一般,他的师父一身白衣,气息平和,唇角含笑。
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起身:“师……”一想到什么,他立刻闭上嘴。
虞知微瞥他一眼,自顾自进门,在主位坐下。
“怎么,不认得为师了?”一如既往的带些调侃的语气,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冼尘咬咬牙,拱手行礼:“见过魔尊。”
转着杯子的手一顿,虞知微讶然一笑:“从前本座罚你次数不少,伤得更重的也不是没有过,怎么?这次就要恩断义绝了?”
冼尘眼里闪过愤怒与屈辱:“魔尊您自然知道原因,不过在下却不知道,魔尊您特地来南洲所为何事?”
“好吧好吧。”虞知微像是没有看到冼尘警惕的目光似的,“本座不过找弟子叙叙旧,这也需要太虚门批准么?”
冼尘当然不信她只是来叙旧,他全身的弦都绷紧了,目光警惕地像一只面对敌人的狼。
“看你过得还不错,本座就放心了。”虞知微起身,茶杯一扣,径直向外走去,经过冼尘身边时,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不错,很听话,没有叫太虚门的人来。”
冼尘眼眶发红,下一秒,他就为对方无情的话语而心中一凛。
“否则,你今天也别想活着出这个房间。”虞知微轻巧说完,人影消失,只留下她的大笑,“别想太多,我不过找故人叙叙旧罢了。”
“别走!”
冼尘扑了个空,在房间内四处张望,露出不甘又愤怒的神情,而后,他想起了什么,立刻用灵力检查自身,以防止虞知微对他做手脚。
虞知微确实没做什么。
当她发现从冼尘没有通知太虚门而是真的一个人前来赴约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冼尘选择了保密。
所以,下一次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