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遍布狰狞疤痕的手是鹤丸曾经的杰作,当时鹤丸的刀差一点就将他的手斩下,还伤及了他的灵魂,由此造成了永不磨灭的伤疤。
在天守阁的这段时间里,男人常常唤他帮忙涂药——药是由灵体做成的,换句话说,是由付丧神的“灵”。
审神者将付丧神的“灵”制成自己的药,他虽知没有效果,却还是乐此不疲。
他只是借付丧神的命出气,以此报复鹤丸所做之事。
三日月也脱下手套,弯着腰,将药膏涂抹在审神者的手背上。
药膏带着淡淡的香气,是一种冷硬且凌厉的味道,男人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反手便将另一只手覆在其上。
常年被包裹在护甲中的手触感柔滑,无论抚摸多少次都不会厌倦,男人呼吸骤然变得沉重,将三日月猛地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三日月扶着男人的胸口,神情柔软而一成不变。
从皮肤的状态、肌肉的弹性、脉搏的跳动、灵力的波动中,他察觉得到,这具身体正在急速衰竭。
是啊,连“真名”都失去的人,也会被世界意识消抹,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么说来,这倒有些像“神隐”了。只不过,“神隐”是被世界忽略,而失去“名”,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带着性命一起。
真名融合之快,等到男人反应过来,早已来不及了。
到那时候,除了消亡,他别无可选。
为男人涂完药后,三日月清洗了双手,继续站在他的身后听候差遣。
……
“乱!你怎么又走神了?”次郎太刀疑惑地看着乱藤四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从今天早晨开始已经好几次了。”
“次郎。”小乌丸不赞成地看了次郎一眼,“他昨夜去了天守阁。”
去天守阁做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是又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或者……
乱藤四郎吸了吸鼻子,作出平日不甚欢快的模样,“嗯……有些不舒服。”
“那混蛋又没给你手入吧,”鲶尾凑过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中盛着担忧,“感觉还好吗?”
乱藤四郎勉强笑了笑,“没关系……还好……”
他怎么能听得下去……三日月殿在费尽心思帮助他们,而本丸的大家却因为被蒙在鼓里,计划着如何铲除三日月殿。
如果他也不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全部汇报给那个男人吧,就算自己没被控制,也一定会附和所有人,想尽办法将三日月殿……杀死。
“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次郎眉头紧皱,“是不是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不……”乱腾四郎摇头,“我只是觉得,现在行动不太合适……本丸这么多刃……”
他要救三日月殿。
三日月殿没有练度,空有灵力,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本丸这么多同伴攻击的!
“我也知道这些,”小乌丸慈爱地看着面前像是受惊过度的孩子,“我们只是在想一个能在不惊动那个人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就像上次说的,派一振刀——”
“让我去吧!”乱藤四郎道。
“可你不是……”小乌丸着实疑惑了,“你上次还拒绝了。”
乱藤四郎心中一惊,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不那么慌乱,他低着头,揪紧了衣服,“我上次是,是不想让三日月殿受到伤害……”
说着,他忍不住流出泪来。
“是,是这样的啊……三日月殿是被那个人控制的,就连药研哥也是,退也是……大家都是这样……”
乱藤四郎胡乱抹去自己的眼泪,“我根本不想看到他们死……”
所有刃都沉默了。
“所以……让我去吧。”乱藤四郎颤声,“就算是不让他们再痛苦下去也好,这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我明白了……”
看到短刀落泪的模样,小乌丸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缕哀伤,“就按你说的办吧。”
……
“三日月殿!”
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天,趁着审神者外出,乱藤四郎在傍晚收到了隐秘的传唤。
乱藤四郎悄悄推开屋门,看到正坐在房间中央,擦拭着本体刀的三日月。
那振弧形优美的太刀被保养得异常鲜明亮眼,刀身呈现新月,刀锋凛若霜雪,在被拿起时,还能淡淡地映出周围景物的影子。
“乱,”三日月回过头,金色的流苏随着一齐划过撩人心弦的弧度,连那双眉眼都泛起无尽的昳丽之光。
在热血沸腾,心脏鼓动中,乱腾四郎耳中响彻一句直击灵魂的话话语。
“你——想亲自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