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狩(十五)(2 / 2)

可所有刃都没有想象中开心。每一名刀剑付丧神都沉默地坐在原地,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徒留一片沉寂。

看着面上仍带笑意的三日月,刀剑们却满心沉重,如果不是三日月殿……他们不会迎来今天。

即使在昨天,他们也还在商量着有关三日月的下一步的计划,寻找一击必杀的时机。

就算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打算,而且这只是为了本丸的大家的下下之策——可如今真相浮现在水面,他们便无法心安理得。

“……我没有想到……”沉默最终被小乌丸打破,他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三日月笑道,阻挡了小乌丸即将说出的话语。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刀剑付丧神,露出轻柔的笑容,“现在看来,大家对现在的情况都没有异议……这很好。”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担心,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就好了。”三日月口吻缓和,仿佛在天守阁只是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块点心。

刀剑们忐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凝重。

“说起来……清光也被那个人……”大和守安定垂下视线,眼底划过流光,“总听清光说,他亲眼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一次又一次地回来,这次终于换成我看着他了吗……”

“啊——”三日月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道,“不止是清光,还有鹤丸。他们没什么事,非常安全。”

“真的吗?”大和守安定不可思议地喊出了声,“他们在哪!?”

……

在解开鹤丸封印的瞬间,雪白的身影便扑了上来,激动地质问:“你这家伙是疯了吗?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死啊!”

鹤丸连声音都在颤抖,鎏金的眸子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被三日月使用的奇怪技法驱回本体的前一刻,他心底便生出了不妙的预感。自己当初就没有找到铲除审神者之后留下本丸所有人性命的办法,审神者对于付丧神的牵制太难消除……本只以为三日月只是异想天开,但那仿佛胜券在握的神情,他不由得不联想对方会做出多么恐怖的决定。

无非是……玉石俱焚!

现在这算什么?他们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见面了吗!?

三日月望着鹤丸急切的表情,露出无奈的笑容,“现在不是没事吗?”

听到这话,鹤丸一下子顿住,仔仔细细把三日月端详了一遍,果然不见半分异常。

“这……”

鹤丸看三日月的眼神像是在看未知生物,一时间哑口无言。

此时赶到的石切丸深深凝视着面前的付丧神,试探出声:“鹤丸殿?”

他从来没有见过鹤丸这般急切的样子,即使是在多年前打算对审神者出手的前夕,对方也是一幅轻松平稳的样子,像是不把所有付丧神经受的痛苦放在心里。

鹤丸怔了怔,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石切丸居然还在这个本丸里,便忍不住勾起唇角,听不出任何意味地感慨。

“你还活着啊……”

听到他的话,石切丸立即断定这是当初的鹤丸,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他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是吗。”

鹤丸不由得把头再一次转向三日月,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审神者一死,本丸的刀也会碎掉才对!就算三日月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将“咒”转移到了谁的身上,起码也要碎一振吧!

这个三日月是外生物吗!?

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呢,鹤丸。

……

在这之后没过一会儿,来自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上门登记,并不过问本丸的审神者为何忽然死亡——在时之政府,每一名审神者都有各自的生命记录,而“黑狸”的死亡被仪器视作“自然死亡”。

毕竟,刀剑弑主的话,可是会一并碎掉的。

在被问及“打算什么时候迎接新的审神者”时,每个刃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抗拒之情。

或许是看出了刀剑们的不悦,时政人员道:“抱歉,但是没有‘链结’的刀迟早会散尽灵力的,为了大家考虑,还是尽快迎接新的审神者吧。”

工作人员着实有些害怕,先不说这是颇具“盛名”的黑狸的本丸,光是闻见这里隐隐约约的奇怪气味,每一振刀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满身戾气,就知道他的死并不简单……不过时之政府并不让他过问,只是让他按流程登记一下而已。

他的目光瑟缩地扫过四周,终于看到了一振正常刃。

那振正在喝茶的三日月!他看过来了!

“哈哈哈,新的审神者吗?”

“对对对!”工作人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打算什么时候要呢?”

“嗯……”

三日月看了看众刃不安的神情,笑道:“可以哦,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是什么呢?情理之中的话,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你们……”

“可以的话,就让我们自己来选择吧。”

“虽然没有过先例,但是应该没问题。”工作人员长舒了一口气,把这个要求记在了小本本上,“还有其他的吗?”

“嘛,不去检查一下了吗?”三日月笑着问道,伸手示意本丸内部。

“不不不不不用了……”工作人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有预感,怕是上去就下不来了!“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感谢你的配合!再见!”

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本丸久违地响起了笑声。

……

“你的意思是,这个渣滓的意识不会消失?”

来到天守阁的鹤丸看到了血色辉煌的“盛景”,啧啧感叹着跨过男人的尸体。

“没错,”三日月点头,解释道:“他的意识一直赋予‘真名’之上,只要‘名’还在,他就永远可以感受到痛苦。”

“那——”

鹤丸把目光朝向笑意盈盈的三日月,一把拎起了男人的头,嗤笑:“这个可不可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