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少年个顶个的高挑,资料上显示这些孩子明明还是国中生……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看来,多运动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三日月不由想到。
在他看向少年们的时候,少年也在观察他。
身为付丧神,三日月所拥有的不仅仅是那足够美丽的姿容,千百年来,天地万物积聚而成的灵光也让他通身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格外吸引自然的灵物,虽为利器,却有着比春日更加温和的感觉。
凡所见到他的人,都很容易生出亲近之心,恍惚便将对方能轻松斩下敌方首级的本质抛却脑后。
三日月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比这更加炽热的目光也早已湮灭了历史的长河中,忽然再次接触到,还略感怀念。
他看到离自己最近的少年欲言又止,清秀的脸庞透出下定决心的毅然,可惜刚一开口,便被房间内另一少年的声音打断了。
“所以,今天一上午的成果只有这么点!?”
真田弦一郎的房间里,少年们围成一圈,仔细观摩切原赤也写得七零八落的作业。
丸井文太尤为惊乍,直接拿起了练习簿,吹了个糖泡,“不对劲啊,这可不像部长和副部长的风格~”
幸村与真田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辅导切原不过半个小时,“惊喜”的快递就打乱了他们的进程。
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三日月不会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
眼下,真田沉默,幸村微笑,默契至极。
然而,就算两人不回答,还是有人替他们回答。
“今天上午临时出现意外情况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与三条老师有关系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其他概率是百分之一。”
柳莲二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推测,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角落里的那抹深色。
彼时的三日月正翻着切原递过来解闷的《高级网球指南》,突然察觉到被目光包围,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笑吟吟地问:“有什么事吗?”
众人连连摇头,仅有的一点疑惑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有这样的老师在……不耽误进度才是不正常的吧……光是看着就要走神了。
柳莲二轻咳一声,“现在主要的问题在于,如何让赤也在下一次考试中成绩达到‘合格’,不然之后的比赛……”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任谁都听得懂其中深意。
被诸多视线锁定,切原赤也寒毛炸起,瞪着眼睛道:“看我干什么!”
“通过数据来看,我认为最有效率的方法是我们各自负责赤也的一门课,只让精市和弦一郎帮忙太辛苦,毕竟赤也比较难教。”柳莲二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怎么样?”
切原拍桌而起,十分不爽,“喂!什么叫难教啊!”
柳莲二神情毫无波澜,“这是事实。同时,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也建议用‘特殊手段’解决问题。”
切原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头。
世界终于安静了。
“三日月……”终于得到说话的空隙,柳莲二将这个名字反复琢磨了片刻,转头朝向身侧容貌昳丽的青年,“三条先生,恕我冒犯,您的名字难道是取自名刀‘三日月宗近’?”
自小就对历史相关各类书籍通读的他,在一开始听到三日月这个名字时就忍不住猜测。
“可以这么说呢。”三日月眨了眨眼,眉眼绽开舒缓的笑意,一如山樱在枝头悄然绽放,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随即,那双含着新月的眼眸注视着面前半天没有说话,耳尖不自觉染红的少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无论如何也会感到脸皮发烫。柳莲二不自觉地转开脸,微微垂下头,尴尬地抿唇。
不得不说,这位三条先生有着过分瞩目的容貌,这样的人,怎么想都应该是偶像圈子的才对吧……百分之七十五的概率。
一旁的幸村与真田不禁舒了口气,还好他们已经连刀带刀架把真货藏进了壁橱里。
如果让柳莲二看到三日月的本体……就算说是仿造品也很难让他相信吧?毕竟真正的“三日月宗近”给人的感觉足以与赝品分开,倘若真说是仿品的话,三日月说不定会生气呢。
没想到“三日月宗近”在这里也如此出名的三日月同样松了口气。现代世界,他最担心遇上这样的“巧合”,一不留神,本体就容易被人认出,从而引出一系列的麻烦。
“那么,对赤也的补习做出计划——”
“砰砰砰。”
门外传来沉闷有力的叩门声再次打断了柳的话,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门被缓缓拉开,露出真田爷爷严肃苍老的脸。
“弦一郎,”他开口,白色的胡须随着说话抖动,肃穆的眉眼带着常年警署工作产生的特有的严厉,“我有事出门一趟,你来帮我看一下道场。”
“是。”
真田微微俯身鞠躬,抬头时无意间瞥到自家祖父手里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果然,又是和手冢的祖父约战去了。
随着真田爷爷把门关上,真田回头道:“我先去道场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
说完,就要往门外去。
切原赤也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三日月,又看了看真田即将脱离视线的背影,忍不住道:“副部长,你是不是忘把三条老师带上了?他不是你们道场的吗?”
真田:“……”
居然没有理由反驳。
看着切原赤也的头,他深深怀疑上次是不是出手太轻了。
结果,就连幸村也笑道:“不如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真田骤然明白了幸村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刀剑付丧神遇见道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虽然不能不承认幸村做事的严谨,可又能发生什么呢……?
真田忍不住看了一眼乐呵呵拨弄桌子上小玩意的三日月,一副古老传说中妖怪现身后什么也不会对现代感到新奇的模样。
这么想来,最让人担心的,大概是刀剑看到道场与练习之人对战会不会产生战意,如果会,又应该怎样压制。
想到这,真田下意识绷紧身体,手指也攥了起来。按他的实力,能否压制一名发狂刀剑付丧神……?
正在被想象发狂·三日月对幸村的提议也产生了些许好奇。
现代的道场,听上去就像本丸的手合场,说不定能在那里看到一些技法厉害的人类呢。
面对部员们希冀的眼神,真田酝酿了半晌,才对三日月道:“老师,请跟我一起去道场吧。”
三日月笑眯眯地点头,欣然接受了邀约,“好。”
……
真田家的道场在整个房屋的尽头,因为整座房子占地很大,一行人走过去还要一会儿。
先前来过真田家的几人在后面跟着,看走在最前头的真田给三日月带路。
不得不说,如果一个人长得太美,连看对方走路就是一种视觉的享受。感悟到这一点的仁王雅治忍不住笑起来,没错,是“美”,而不是“漂亮”,两者意思看似相近,本质区别却极其大。
长廊上,午后的阳光将三日月狩衣上隐匿的瑰丽花纹映衬得透出光泽,阵阵微风吹过,拂起深蓝色的发丝与轻盈柔顺的金色流苏。庭院中的植株茂盛,夏日常开的花已经绽开绚丽的颜色,原木色的地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人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走入画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嗯,是刀吧,再有一把华美的佩刀的话……
“雅治——!雅治!你别一直往我这挤啊!”丸井文太被踩了脚,吃痛地蹦了起来。
“抱歉——”银发的少年摆了摆手,“一个不小心嘛~”
“什么啊,你根本就没看路!”
“就当我走神好了~”
少年们压低着声音吵吵闹闹,终于来到真田爷爷的道场。
道场里,拿着木剑对战的人大都是些青少年,也有十几名成年人——前者是来学习的,后者则是向真田爷爷来讨教的。
真田爷爷在剑道造诣颇深,加上早年是一名警察,武力值惊人。他在真田小时候就加以栽培,培养他吃苦耐劳的精神,才有如今能力不输于他的孙辈。
开道场,除了是爱好,也有想指点指点年轻人的想法。
三日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道场上的人,发现他们无论是姿势、力度,都不尽人意,看上去还是初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