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兽似乎很怕人,在意识到他能看得到它后,转身跑掉了。
“怎么了?”安室透问。
“没什么。”三日月摇了摇头,既然青年感觉不到,那么应该是超出这个位面承载水平的力量,比如时间溯行军——或者异能也说不定。
等上了楼,安室透毫不客气地把餐盒往桌子上一扔,“你先吃,我去洗澡了。”
硬要说的话三日月是不用吃饭的,但面对好意他也不会拒绝,于是他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下,拿起桌子上的笔和空白的本子,写了几个名字。
趁人不在,还是先做个计划吧,譬如决定清除浊气的先后顺序。
浴室里,安室透任由自己放松躺在浴缸中,试图让水漫过自己的身体,好让思绪浮得更高。
不论从哪个方面想,“金巴利”的出现都很可疑,这里的可疑不是指“金巴利”自身可疑,而是指黑衣组织派他来的时间和目的。
仅仅为了暗杀任务的话,还不足以特意找人和他搭档吧?
安室透一直觉得自己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因此在组织中上升很快,除了Rye,他还没有承认过谁。所以,通常两人一组行动的是别人,组织默认他有能力单独行动。
而现在……那个只能被自己杀死的男人也死了。
思考到现在,安室透脑子很乱,当即从浴缸里起身,擦也没擦就走了出去。
等他到客厅时,才恍然发现自己习惯了一人在家,没系浴巾。
安室透尴尬地想转身回去,却发现即使自己出来,“金巴利”也没有回头。
这个认知让他脚步一顿。
这种警惕性……真的可以当杀手吗?
安室透看着青年在仔细地写着东西,直觉驱使他走过去看,当他将纸上的名字映入眼底时,只剩满目愕然。
“偷偷看别人可不是有礼貌的行为哦。”对方突然的出声让他身体下意识紧绷,做出防御的姿势。
三日月早就感觉到安室透靠近的气息,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干脆也没动作,却没想他直接走过来了。
这下子,可别被误会了啊。
但安室透怎么不可能误会,他反复回忆确认了三遍,那张白纸上,的的确确写着“赤井秀一”。
不仅如此,还有雪莉、琴酒……
这几个人名是怎么回事?Rye没有死吗?还有琴酒——黑衣组织的幕后boss打算对他下手吗?
三人里面有两个已死之人,信息量过于大了。安室透的神经开始战栗,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三日月一笔一笔划去上面刚刚写好的三个名字,不料这番动作在安室透眼中是胸有成竹的意思。
……绝对会处理掉吗?
安室透愣了半晌,冲上前道:“不管怎样,我要亲手杀死赤井秀一!”
三日月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这样出去吧?”
安室透沉默半晌,快步走回卧室,等回来时,身上穿了一件看上去很久没有熨烫的睡衣。
“既然上面派你做我的搭档,有些事我也有知情权吧?”
冷色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像是谈判。
三日月没有正面回他的话,思考着如何才能将对方的念头打消。
“你不想说?”
“不,我只是在想……波本不像组织里的人呢。”
——上面派我来监视你。
“似乎不够冷静啊,对任务这么感兴趣吗?”
——与身为FBI却暴露的赤井秀一,会是什么关系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随便写写而已。”
——你想知道吗?这样的话死期就要到了哦,而且杀死这种小角色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吧?
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安室透都相信里面别有深意,像黑渊尽头的恶兽,带着无尽的压抑与震慑。
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自己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目前他无法达到的界限,像是非人一样……恐惧。
直到最后,安室透都不知道他们如何结束的话题,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放空了思绪。
徒留三日月一个人坐在桌前惊奇至极,只是这样就敷衍过去了吗?居然没有继续追问?
他收拾好了纸张,将其销毁,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样,夜色渐渐深沉,街道上的人声渐渐稀少,车声也逐渐消失。就在这时,一声野兽似的咆哮在楼下响起。
三日月走到窗前,看到空地上有一抹雪白的影子,威风凛凛的眼睛带着讨好望着他。
卧室里,安室透精神疲乏到了极点,在他终于以为自己能睡着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响又让他精神起来。
什么情况!?
他咬着牙穿上裤子,这简直是除了Rye以外最让他受不了的人!大半夜不睡觉下楼?真想一枪爆了他的头。
出去后,安室透一眼发现客厅桌子上的餐盒都没了,筷子却还在原处。看样子那人是拎着饭盒下楼了,他记得两盒饭都没怎么动。
喂猫吗?
安室透不相信一个如此可怕的人能有这种心思,于是悄悄下楼,眼前的一幕令他僵住脚步,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月色下,一只雪白的老虎就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而另一个盒子早已被舔得干干净净,被丢在一旁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与它身边的人一起抬起头来。
紫金色的兽瞳与浮着新月的蓝眸一同散发着淡淡的亮光,在黑暗中妖冶又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