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按照记忆去了厨房,三日月便放心地等着。无论如何,「生得领域」里也不会出现现实中煤气泄露锅台燃烧那样的事故。
然而等了半天,虎杖悠仁都没有回来。
三日月奇怪地过去看,发现虎杖悠仁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踩着一个不知从哪搬过来的小凳子,撸起袖子一脸严肃地对着一本菜谱做饭。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期盼地睁大眼睛:“三日月爷爷,我想起您这里有厨房,我想在这练习一下做饭给爷爷吃,可以吗?”
三日月自然同意了。
他还想起来,当初构建厨房时,是连灶台橱柜一起按本丸的复制来的。
那几振擅长烹饪的刀剑付丧神在橱子里塞满了菜谱,所以也被一起复制过来,这下被悠仁发现,还碰巧用上。
不仅如此,由于本丸还有一个类似古式的厨房,连带着他的野炊能力也就此点亮。
往后很长一段时光,虎杖悠仁常常进厨房练手,手艺飞速提升。直到某一天早晨,虎杖倭助终于拗不过自己刚上小学的孙子,黑着脸尝了一口小孩“人生第一次做的味增汤”。被惊艳到后,他极其惊奇自己居然有一个厨艺天赋满级的孙子。
虎杖悠仁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在梦里练习过上百遍了,还有一位爷爷帮他品尝,算不上有天赋。只好挠挠头道:“既然爷爷您也觉得好吃,以后我放学回来可以帮忙做饭。”
虎杖倭助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三日月看得分明,七岁之后,虎杖悠仁对进入「生得领域」的控制力明显比以前要好。
五岁时一周来不了一两次的他,七岁之后一周有一半时间都能进来。
“三日月爷爷,果然不管看多少次,您的眼睛都好好看啊!”
嘴甜倒依然没变。
虎杖悠仁把初入学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他依旧照顾着三日月无法看见外界的遗憾心情,几年如一日,但凡进到这里,都会把近期值得说的事告诉三日月。
时间久了,不仅变成了他的习惯,也成了他倾诉心事的一个渠道。
面对窝在沙发上眼巴巴看着他的男孩,三日月习以为常地把遥控器抛过去。
在「生得领域」里,虎杖悠仁的最大爱好除了练习下厨就是看电视了。
三日月乐于满足他的爱好,狐之助也很细致地按这个位面的年份寻找电影,以防出现信息差。
再后来,虎杖悠仁基本可以控制自己当晚入睡时要不要进「生得领域」了。
由于从懂事起就和爷爷相依为命,虎杖悠仁懂事比同龄人早很多,三日月想,他应该早就发现这里不是梦了吧。
于是在某一天晚上,三日月将这里其实是他的内心世界的事情告知于他。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虎杖悠仁抓了抓后脑的头发茬,露出灿然的笑容,“我早就在猜了,还以为每晚来的是‘异世界’之类的呢。”
三日月想,他也许不该让悠仁看太多电视剧。
“内心世界可以连起来吗?我是不是可以去我爷爷的内心看看?”虎杖悠仁露出期待的表情。
“这个恐怕不能。”三日月道,“不是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能被看到的。”
“这样啊……”虎杖悠仁遗憾地点头,“但是,三日月爷爷为什么会选中在我的内心世界里呢?”
三日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机缘巧合吧。”
“那就是我和您有缘分啦!不过真的差不多耶,神秘的老爷爷什么的……”虎杖悠仁抵着下巴思考一会儿,抬头诚恳地道谢,“您教了我很多东西,希望未来您也能多多指教。”
三日月点了点头,含笑的眸子颇有深意地望着面前的男孩,“说起来,这件事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嗯!这是我们的秘密。”虎杖悠仁犹记得几年前的约定,“我会一直保守下去!”
狐之助枯了:完犊子,这一副未来要给三日月大人养老的架势是要怎样!?
国小六年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虎杖悠仁就从不到三日月腰际长到肩膀。
在「生得领域」,虎杖悠仁已经可以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拿饮料,然后再打几局游戏。马厩里的几匹马已经完全被他征服了,争着抢着要他骑。整座本丸的山都留下了他的步伐,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路。
三日月偶尔还是会在虎杖悠仁身上闻见咒灵那股恶心的气味,好在这个城市咒灵不多,加上狐之助的提醒、他将灵力向外输送,也没有发生过受伤的情况。
好笑的是,弱小的咒灵会受灵力吸引;中等级别的咒灵则是贪婪地想要吞噬这股力量;高级别的咒灵没有见过。前两种完全撑不过灵力的一击——虎杖悠仁每每跑起来都会把它们撞飞,浑然不知自己的威力。
据狐之助后续调查称,这些咒灵害怕地躲到了东京都,不少当地咒术师都纳闷哪来的这么多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咒灵。
“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三日月不免疑惑。
“不会,有背锅侠。”狐之助淡定地说。
近年,随着高级咒灵的增多,弱小咒灵被欺压也是常有的事,无非会被当成未登记特级咒灵干的好事。
生活仍在平和地继续着,三日月以为差不多就要这么过个近百年,等虎杖悠仁百岁过后,他再提起兴致寻找两面宿傩的踪迹。
但就在虎杖悠仁升入初中的那年冬天,平静的生活终于被一件事打断了。
“爷爷病了。”
那晚,虎杖悠仁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日常扬着灿烂笑容的脸上乌云密布。他双手交叠在一起托着下巴,目光看向地板上的虚空处,“好像是种很严重的病,医生说最好住院治疗。”
“可那个固执的老头子非说自己身体没问题,吵闹着要回家,说除非自己走不动了才会去医院……”
虎杖悠仁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他抬起头,用求助似的语气问:“三日月爷爷,我该怎么办?”
三日月从那金属色的眼瞳里望见了倒映着的新月。
此刻,这个他从小看到现在的孩子,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