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好像有了某种约定。
虞韵和江横的目光纠缠了许久,率先挪开眼。
她微抿了下唇,看向窗外照进来的太阳,“今天天气不错。”
江横应声,“想不想出去转转?”
虞韵稍顿,看他:“去哪?”
江横思忖了会,“会不会玩射箭?”
虞韵眼睛一亮,没说会也没说不会。她歪着头看江横,“虞老师不会的话,江同学难道就不打算给她一对一教学?”
江横看她喜形于色模样,敲了下唇,“打算。”
他目光深深看着虞韵,喉结微滚,“走吧。”
江横住的附近就有射击馆。
两人进去时,老板还很熟稔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来啦。”
江横颔首。
在看到他旁边的自己后,老板诧异地多看了眼,笑说:“今天竟然不是一个人。”
江横缓声,简单介绍道:“虞韵。”
他说完,又给虞韵介绍,“射击馆老板,你喊他王老板就行。”
王老板笑笑,看向江横道:“眼光不错。”
他朝虞韵点头,“喊我王哥也行,你可是江横第一个带来这的异性。”
虞韵微微一笑,“王哥。”
打完招呼,两人往里走。
江横明显是这儿的老熟人,他要了个偏僻点的射击场地,和来店里玩乐的其他客人隔绝开。
虞韵其实也会射击。
她有段时间,还挺沉迷这项运动。
江横射箭玩得好,虞韵其实不意外。
从他攀岩她就能看出来,他是个热衷于各项运动的高手。刺激惊险的,他应该都玩过,且玩的不错。
看虞韵熟练地拿起弓箭,姿势也有模有样的,江横微微扬了下眉。
“练过?”
“玩过一段时间。”虞韵如实告知,“但有近一年多没玩了,我现在有点儿生疏。”
江横一笑,站在她身侧替她调整握弓箭的姿势,低低道:“没事,江同学教你。”
“……”虞韵忍笑,眼睛微弯,心情很是愉快,“那江同学……”她对上江横黑亮的眼睛,发出邀请,“现在就上课吧。”
在江横的教导下,虞韵渐渐找回了丢失的感觉。
玩了会,她好胜心极强地跟江横提议,“要不要比一比?”
江横哑然,“怎么比?”
“看谁留在墙上的箭多,更靠近靶心。”虞韵示意,“赢了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件事。”
江横一口答应:“行。”
他顿了下,本想提议说要不要让你几箭,但想了想作罢。
……
十分钟后,比了三场的虞韵不意外输了。
她很是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江同学。”她问:“想让虞老师做什么?”
江横盯着她看了会,说道:“希望虞老师今天失个忆。”
虞韵愣住:“什么?”
她没懂江横意思。
江横抬手,不避讳地弹了下她额头,“意思是,把今天发生的事忘了。”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瞳孔里倒映着虞韵的模样,“能做到吗?”
虞韵怔了怔,眼眸微闪。
“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她知道江横的意思。
虞韵虽然没告诉江横自己今天是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她觉得他肯定猜出来了。一个人心情不好,除了碰到让自己不快乐的事,就是遇见来了让自己不快乐的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于江横来说,都没有区别。这两者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虞韵心情变差的共同点。
所以,他希望虞韵忘记。
忘记碰到的不开心事,忘记遇见的让自己不开心的人。
听到虞韵回答,江横也不生气。
他扬眉,玩笑道:“那肯定是我赢的不够彻底。”
“……”
虞韵默了默,轻笑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她想了想,看向江横,温声说:“虞老师尽量做到,可以吗?”
江横一点也不小气,爽快应:“行。”
两人在射击馆待了两个多小时,出来时虞韵有些累了。
看她这样,江横提议先回去。
虞韵看他,“那你呢?”
江横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是家里的。
“我接个电话。”
虞韵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
虞韵没有听别人电话内容的习惯,所以也掏出了手机分散注意力。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听了一耳朵。
江横对面那边传来的女声,让他回家一趟。
没一会,江横把电话挂断。
虞韵率先开口,揶揄道:“看来江同学今天不用强撑五十分钟。”
“……”
江横被她的话呛了下,痞坏道:“今天还没过去,虞老师先别下定论。”
虞韵:“……哦。”
对上江横暗示意味极强的眼神,虞韵脸有些热。
她抿了下唇,催促他,“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江横应声,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掩唇咳了声,低语:“到家跟我说一声,我忙完找你。”
“……也可以不找。”虞韵道:“反正虞老师下周要给你上舞蹈课。”
江横:“那不行。”
他一本正经,“我想早点跟虞老师证明一下五十分钟这回事。”
虞韵:“……”
只不过这一周,江横终归是没能挤出时间来虞韵这儿证明自己。
虞韵晚上收到江横发来的消息,说是家里有点事,他下周再找她。
虞韵给他回了个知道的表情包,没多问。
他们俩关系,还不到干涉对方生活的这一步。
……
周一这日,是虞韵的休息日。
她没安排任何课程。
睡到自然醒时,虞韵手机里有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怔怔看着来电备注半晌,才做下回拨决定。
“喂,是徐老师吗?”虞韵先开口。
对面静了静,传来徐靖声音,“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接我电话。”
虞韵讪讪地摸了下鼻尖,“我刚睡醒。”
徐靖:“……”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说:“一时间不知道是你故意不接我电话好点,还是你只是刚睡醒没及时接我电话好些。”
虞韵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上下唇动了动,没能吱声。
徐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和她多聊,低问道:“中午有没有空,能不能陪老师吃个饭?”
“……好。”虞韵安静许久,给出答案。
徐靖一笑,“那老师定地方?”
虞韵:“我来吧。”
她不带情绪地说:“哪有让老师请学生吃饭的道理。”
徐靖:“行。”
就她们俩之前的师生关系来说,虞韵请徐靖吃饭,合情合理。
挂了电话,虞韵在床上发了会呆。
其实没碰到徐靖之前,她就有想过,有一天和之前的老师或同学再见面时,可能会有个什么样的情况发生。
只是虞韵没料到,她在毕业不久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微信等一切联系方式后,第一个遇到的会是自己刚上大学,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师。
虞韵在舞蹈上是有天赋的。
受她妈妈宋婷的影响,虞韵从小对艺术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她喜欢,宋婷自然而然的便培养她。
虞韵学过音乐,学过画画。
最后她发现,自己最爱的,天赋最高的是舞蹈。
她喜欢跳舞时候的感觉,喜欢用舞蹈来表达情绪,发泄情绪。
小学时候,虞韵就开始参加市里的省里的乃至全国的舞蹈比赛。
没太多例外,她基本都能捧着冠军的奖杯回家。
十六岁那年,因虞韵文化成绩优异,和舞蹈天赋才华,她被舞蹈学院破格录取,成为那一届年龄最小的舞蹈生。
进学校后,虞韵第一个认识的,喜欢上的老师,是徐靖。
她的喜欢,有回应。
徐靖同样很喜欢她这么一位一点就通,还有个性有能力的学生。
两人亦师亦友。
因她年龄小些的缘故,大家对她都很照顾。
徐靖更甚。
虞韵大学四年,只要有机会,她就给虞韵介绍,甚至给虞韵铺了不少路。她照顾教导虞韵,很像宋婷。
经常会让她感受到,已经缺失了多年的母爱。
也正是因为这样,前两天虞韵碰到她,才会心虚愧疚。
她迈不过自己那道坎,将怨恨牵扯到无关人员身上。
虞韵定下的餐厅,是徐靖很喜欢的一家私房菜馆。
她提前半小时抵达。
徐靖一进店,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她。
她笑着走近,打量着虞韵,“气色不错。”
虞韵忙不迭起身,“老师。”
徐靖看她给自己拉开椅子,坐下轻哼,“得亏你还记得我这位老师。”
虞韵沉默。
徐靖看她这样,也不便多说。
她无奈,“点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