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踩着辚辚之声持续向前行进,沈甄纤手扶着车沿,双眸出神,一路都恹恹地不出声。
清风拂过,陆宴单手掀开了马车的帷幔,对沈甄道:“看样子得夜里才能到下一个驿站,你饿了没?”
沈甄摇了摇头,“不饿的。”
陆宴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道:“那饿了同我说,嗯?”
沈甄任他搓磨自己的耳垂,小声道:“多谢大人。”
陆宴挑了下眉。
他虽然下意识觉得她情绪有些低落,但也没深想,只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为了能早些到下一个落脚处,一行人无心观看这山清水秀的景色,一路疾驰,未敢休息。
终于在戌时左右,抵达了驿站。
沈甄扶着陆宴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稍作休息,开始分发粮食和水,就在这时,扶曼拿着药瓶走过来道,“沈姑娘,我见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便给你拿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膏,早晚涂抹就成。”
沈甄接过,顿了一下,才道:“多谢白姑娘。”
扶曼听她换了称呼,一怔,继而道:“沈姑娘莫要客气。”
听着她这声客气的“白姑娘”,陆宴才忽地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情绪如此低落,莫不是因为“闺中声誉”这四个字?
心有怀疑,再去看沈甄,便越看越像那么回事了。
不过陆宴这位始作俑者,哪怕他明知自己戳中了沈甄痛处,也不会特意去解释的,毕竟在他看来,这种事,依她的脾气秉性,过一会儿便好了。
至少,他此刻就是这样想的。
而沈甄这边,没用多久,居然真的不负他所望地调节好了情绪。
天色骤暗,山风渐起,沈甄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对陆宴道:“大人,时候不早了,我扶您进驿站里头休息吧。”
陆宴伤得不轻,眼下确实是需要多休息,便点了点头,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正喝着粥的扶曼,手上的勺子“啪”地一撂,眼神随着那两人逐渐飘远。
白道年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阿雅,你瞧什么呢?”
扶曼回神,摇头道:“没、没甚。”
白道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望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严肃道:“阿雅,你莫不是对陆大人生了爱慕之心吧。”
这话一出,扶曼的头摇地就跟拨浪鼓一般。
白道年叹了一口气。
他们被赵冲囚禁了一年多,阿雅被人当成瘦马调教,若不是陆大人及时出现,他们还不知要在赵冲手底下生活多久……她喜欢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倒也正常,只是她西域还有婚约……
扶曼看着兄长的眼神,就知道他彻底想歪了,为了让他放宽心,扶曼只好说出了藏在她心里的一件事。
却说之前在扬州,陆宴常常会带着扶曼出入刺史府。她虽然是假扮的姨娘,但也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为了不让找赵冲起疑,一次,扶曼在给他们侍酒的时候,十分自然地挽住了陆宴的手腕。
陆宴当时也是极其配合的,眼里的疼爱之意也叫赵冲甚是满意,谁道一出赵府,扶曼就看到了陆宴整张脸都沉下来了,眉眼间的疏离尽显。
尤其是他擦拭手腕的动作,轻而易举就能击碎女儿家的自尊心……
在那之后,扶曼同他对话,但凡能用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说两个字。
——
这厢沈甄小心翼翼地扶他进了驿站的客房,抬头看着他道:“我替大人更衣吧。”
陆宴“嗯”了一声,面朝她,缓缓张开了双臂。
沈甄双手环住他的腰,熟练地解开了他的腰封,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褪下了他身上的华服。
他低头看着她,也不知怎的,忽然忆起了她刚成了自己外室时,她那连腰封都不会解的样子,那时的她,就像是林间一只受了惊吓又跑不掉的麋鹿。
捉到她的过程,大大满足了他征服之欲。
陆宴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颔,似笑非笑地睥睨着她漂亮的眉眼。这样的动作总是带了一股调情的意思,沈甄的小手下意识地攥住,没敢动。
右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然而就是她这幅任人宰割的表情,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受得住呢?他肆意地揽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吻住了她。
小姑娘蔫巴了一天了,心里头想着什么,他大抵猜的出来。
沈甄身子僵住,双手抵住他的月匈膛小声道:“大人,你小心伤口。”
要不怎么说沈甄的性子天生克他呢?
像陆宴这种高傲心硬之人,他太清楚怎样的手段才能诱使人屈服,真要叫他遇上那能作能闹的,他保管能叫女儿家的眼泪一直流到干涸。
且是流干了,他也未必会多瞧一眼。
可只要对上沈甄,他却多了一分手足无措的感觉,她不作不闹,半分脾气也不敢同自己发。
按说,他本该享受于此的,可看着她红了眼睛,他到底是心疼的。
陆宴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发,道:“我的话,叫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