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周府的大门前,沈姌便预想过他的反应。
正如他所说,人人都想捧紫绶金印衣,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就算他不在乎自己嫁过人,但子嗣,他总该是在乎的,她怎么想,都不该是……
沈姌失神之际,那攫取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们激烈的唇齿交缠,就像是无声的对话。
她的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似在同他说,不该这样。
可他却夺了她的呼吸,用滚烫的唇舌搅乱了她的领地。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男人的手在她的腰间暗暗用力,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
他十分清楚,这都是她故意的。
窗牖虚掩,大雨滂沱,骤风将泥土的气息吹了满室。他钳着她走了几步,将她抵在墙壁上,桎梏于怀中,似是想逼的她无路可退。
“还有甚想问的,一并问出来。”
沈姌仰头对他,沉默良久,倏然抬起手去摸他的眉峰、他的眼尾,随即柔声道:“周大人这般固执吗?”
周述安沉着嗓子道:“是。”
沈姌淡淡地笑,“前些日子,若是我答应了那刘澈,你当如何?”
周述安道:“我同你说过,君子会成人之美,我不会。”
沈姌继续道:“周大人乃是天子近臣,娶了我,只怕是会惹上猜忌,大好的前程若是止步于此,不会后悔吗?”
闻言,周述安那双幽邃的眉眼,倏地染了一抹笑意,“二者兼得,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一字一句,确实是久居高位才有的从容不迫。
淅沥的雨声盖过了更漏的滴答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姌低声道:“不知周大人,准备何时来提亲?”
话音甫落,清幽的天光刚好移在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嘴角挑起,笑的分外迷人。
“一定尽快。”
这时候的沈姌还没猜到,他说的尽快,竟然会那般快。
——
夜色渐浓。
沈姌回府后,便去了一趟父亲的书房,见她松口,沈文祁感慨万千,哽咽着道了一句好。
沈姌走出来后,清丽低声道:“娘子这是真决定嫁了?”
沈姌点了下头。
虽说二嫁并非她本意,可既然应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翌日一早,周述安就派了媒婆上门行了采纳之礼,合完八字、通完婚书后,就定下了婚期——来年的三月二十。
不到半年就要走完六礼,时间并不充裕,但该办的还是办的十分隆重。其实沈姌一度想叫周述安低调些,毕竟二嫁不比初次嫁人,可周述安那边还没说什么,倒是她的亲爹,沈文祁自顾自嘟哝了一句,姌姌,人家的头婚啊。
这话噎的沈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周述安官居三品,又是朝中重臣,想把家中女儿塞过去的官员数不胜数。曾经那些春日宴、赏菊宴什么的,内命妇们凑在一起时,也常在私下交谈:
“你家姚六娘,眼瞧着十八了,可曾相看了人家?”姚六娘,刑部尚书姚斌的女儿。
“她?嗬,与秋苑里庶出的丫头整日拌嘴,我说了她也不听,那等性子,一瞧便是个不容人的,提她我便头疼。”
“我记得,你家郎君与大理寺的周大人关系一向不错。”
姚夫人听懂了暗示,便道:“年纪是不是差的多了些?”
夫人悄声道:“这怕甚?你要知道,年纪差的多点,才知道疼字怎么写,你家幺妹儿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
可还没等姚家夫人同自家郎君张嘴,周述安去沈家提亲的事便在京城传开了。
这便是继陆三郎去沈家提亲后的又一道惊雷。
有人撕碎了帕子,骂沈家女狐媚,二嫁都能嫁到大理寺卿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