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绵还是僵在原地不敢上前。李休文急忙出去叫人,蓝前则侍立在一旁。
元绵觉得好累,她好想睡一会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婉抱着师叔,一如自己那晚抱着先生……
先生,长大了,真的好累……
先生,带我走吧……
宁京,穆家别院。
“唉……”鸢季坐在那里叹气,“还是没有消息。”
穆云重也头疼的紧,他递给鸢季一封信,鸢季拿来扫了一眼,便还给了他。
“这事儿我知道,任斩也给我传了一封。那日你是对的,她不能跟殿下回白泽。”鸢季依旧叹着气。
“殿下他疯了,从白泽出发时便让人开始准备她的住处了,如今婚房都布置好了!如若不是任斩告诉我们,我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穆云重越说越气愤。
“谁说不是呢,若只是金屋藏娇还好,殿下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知道,他要娶宁肃的女儿。”鸢季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都特么要愁死了。”穆云重忍不住飙脏话。
“那日殿下要带元小姐走,你派人拦是对的。可谁能想到螳螂捕蝉,后面有好几只黄雀。现在殿下回京复命后,又寻了一个借口去了边关之地宁官城。你也知道,那里距离古剑山,只隔两座城。”鸢季回道。
鸢季也很愁。那日丢了元绵,殿下虽怒可理智还在,他带着桃星和白名以及几个属下先回白泽复命,自己则留在宁京寻找元绵的下落。殿下在宁国的身份干净的无懈可击,只是这一次,不知典刑司会不会重新查殿下的身份。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动用那层关系了。
“我当时也是心急,现在想来,不应该在宁京动手。现在已经查到是探香楼的人带走了她,但却查不到他们带她去了哪。”穆云重在屋内踱步。
“既是探香楼的人带走了她,她便不会有危险。我明日便出发去古剑山,宁京这边,就都交给你了。”鸢季起身。
“宁京现下暗流涌动,典刑司的眼睛无处不在。传令各部,行动一定要低调,非必要的书信,便不要送过来了。”穆云重嘱咐。
“好。”
章台城。
蓝前递给元绵一块黑布,让她蒙在眼睛上。
“外面阳光正烈,许久未见日光,眼睛会被灼伤。”蓝前恭敬地开口。
元绵好似失了神,任由他为自己蒙上了眼睛,带自己出去。
突然,眼里的黑暗变成了明红,元绵知道,她这是出来了。她被带到一间屋子内,才被摘下布带,缓缓睁开双眼。
她看着自己打结的发丝,穿了一个月的衣物已脏得看不出样子。她神情漠然,好似毫不在意。
“侍女已备好洗澡水和衣物,请楼主沐浴更衣,属下告退。”蓝前态度恭敬,说完便退了出去。
元绵一步一步走向浴桶,她没有宽衣,而是和衣跨了进去。她的身体慢慢滑进水里,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整个人慢慢滑进了水里,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丝宁静。直到开始感觉到窒息,她才猛地从水中出来。她先是小声的哭泣着,脸上分不清是水滴还是泪滴。接着,便直接崩溃的大哭不止。
她洗了洗自己身上的尘土,新增的伤口碰水便发疼,但她选择忍受。
元绵沐浴更衣后便出了房门,门外侍立了一个执剑的女子。
“楼主。”那女子垂首恭敬的开口。
“带我去见师叔。”元绵吩咐。
“是。”
执言房门外。
阿婉和蓝前等在门口,见元绵走了过来,立刻退至一旁。
“师叔如何了?”元绵问。
“张太医带着徒弟在里面治疗,不许人进去。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蓝前回她。
元绵没有理他第一句话,抬脚便往里面走。要推门时,元绵突然开口,“阿婉,对不起。”她没有看她,但话语中带着丝丝哽咽,说完这句,她便推门进去了。
执言的伤很重,但并未伤到脏器。元绵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只丢下一句“师叔无事”便走了。
元绵在院里转了转,她需要尽快摸清这里的情况。这里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亭台楼阁,轩榭廊坊,一应俱全。
一路上有人见她,便行礼称她“楼主”。及至走到二门时,她便被人拦住了。
“楼主,堂主有令,您不可出二门。”一个男子抱剑垂首说道。
元绵知此时不必逞强,便往回走。
逛了一圈,她便回房了。她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养足精力应对接下来的事。她明明很累,却难以入睡。地牢阴暗潮湿,开始时她累了还睡得着,后来她每日都担惊受怕,怕自己会被突然拖出去,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现在有了舒适的床,她的身体告诉她想要睡,但她的神经却一直紧绷着,不敢轻易睡去。
漫漫长夜,元绵在床上翻来覆去。即便是出了地牢,这一个月来的痛楚与折磨也如影随形。
执言第二日便醒来了。
阿婉一夜未眠,在床边照看着执言。
元绵进来便看见阿婉给师叔喂药这一幕。恍惚中,她感觉躺在床上的是先生。先生没死,只是受伤了,而自己在床边照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