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日在东厢住着,姜宝玉倒是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有个老妇疯疯癫癫的,从不喝医女送来的药汤,成日在病患身边走来走去动手动脚的。
她还动不动拈花摘草,不知搓了什么进去揉成团,就放进口中吃了。
而且每日吃的花草都还不重样。
病也不见好,还越发重了。
姜宝玉觉得她真是活该,不吃药病哪能好呢?
而且她对医女的态度也不甚好,动则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姜宝玉才来了三天,就见她骂哭了好几个好心劝她喝药的医女了。
她一时没忍住,便开口劝道“大娘,你还是多少吃些药吧,又不是寻常疾病,你要是治不好,便出不得这云门寺,岂非连累了寺里其他人?”
谁知那老妇竟是理也不理她,依旧四处摘花掐草,摘了便揉成团放进嘴里,可没一会儿便哇哇吐了出来。
大约是她病情又加重了些,姜宝玉还从她的呕吐物中看到了血迹。
“大娘,您这样下去不成的,还是听话喝点药汤吧。”
说话间,医女把姜宝玉的汤药也端了过来,还请她趁热喝下。
姜宝玉无甚防备,与医女道谢后,端过汤碗便要饮下。
那老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问道“你得的什么病?”
姜宝玉看老妇这会儿眼神矍铄,面容也无比清醒,倒看不出前几日疯癫之状,只是想想她的言行,又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大娘糊涂啦?咱们之所以到了这儿,不都是得了疫病?我如今喝的,正是治疫病的汤药啊。”
“胡说!”
老妇挑眉看向那医女,振振有词道“了缘和尚怯懦不敢犯险,一直给病患用的是甘草干姜汤,你这汤里既无甘草芳香——”
老妇说着,还夺过姜宝玉手中汤碗尝了一口立马吐出道“也无生姜辛辣,反而加了刺激喉咙的半夏!”
老妇说完,又将汤碗凑到鼻边闻了又闻道“瞧这剂量,还放了不少,能将人直接毒哑都不为过了。”
她说着,竟将那汤碗连药汤带碗直接扔到了医女脚边上,瞪着双目问道“你是谁派来的?作甚要害这位小娘子?”
姜宝玉也懵了,毒哑?
到底是谁要害她?
那医女也是吓得不轻,但很快又强壮镇定道“无知妇人休要胡说,医者看病素来讲求对症下药,虽都是疫病,但给药也是因人而异,姜典衣伤寒五六日,往来寒热,胸肋苦满,嘿嘿不欲饮食。是以了缘主持给她换了小柴胡汤的方子,这有何不可?”
姜宝玉不懂医理,只觉得医女说的头头是道,该是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在边上跟着点头。
不想那老妇却呵呵一笑道“小柴胡汤?难道小柴胡汤里就只有半夏吗?柴胡在哪里?黄苓在哪里?不说甘草和生姜你这汤里本就不曾有,便是连红枣也未见到半颗,你管这叫小柴胡汤?”
医女被老妇说的目瞪口呆,身体都要僵住了,但好在方才老妇一气之下摔了汤碗,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她便也耍起横来道“懒得与你这个疯妇理论!你自己成日拈花吃草,胡乱度日,懂得什么叫柴胡半夏?”
她说着,给姜宝玉行了一礼道“耽误姜典衣用药了,小女这便再给您熬一碗来。”
医女说完几乎落荒而逃,老妇却掐着腰唾骂道“害人不浅的玩意儿!再敢来,怕是没这么容易叫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