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奥维茨出来，本来正在和米娅·萨拉两人交谈的大卫·奥康纳对他点了点头，先行离去。
有些事还是BOSS亲自安排最好。
示意两人跟随自己返回办公室，大家坐下，迈克尔·奥维茨就将剧本递过去，对两人道：“我只提醒一句，这是西蒙·维斯特洛亲自看中的剧本，三天之后试镜，最近几天你们两个哪怕不睡觉也要把剧本吃透，有些人一辈子可能就这一个机会，搞砸了就没有了。”
CAA虽是交叉代理制度，经纪人之间环环相扣，谁也无法绝对掌握某些客户，但不同级别的经纪人依旧泾渭分明。
马克·弗格森和米娅·萨拉虽然不算最底层，但也属于奥维茨日常根本不会注意到的那种，此时听他这么说，都有些战战兢兢，以及不可避免地激动。
西蒙·维斯特洛亲自看中的剧本，整个好莱坞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米娅·萨拉能够拿到角色，本来已经没什么希望的事业很可能重新焕发生机，今年已经37岁的马克·弗格森也能顺势更进一步。
两人连翻保证着，奥维茨目光转向米娅·萨拉，语气很随意地问道：“米娅，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米娅·萨拉一时间不知奥维茨为何会问起这个，感觉小腿被经纪人踢了下，还是有些不明就里，稍微犹豫就诚实道：“我最近正在和杰森·康纳利交往，就是肖恩·康纳利先生的儿子。”
迈克尔·奥维茨闻言露出一抹略显公式化的微笑，点头道：“杰森不错。那么，就这样，记得认真准备试镜。”
说完起身送客。
马克·弗格森恭敬地与奥维茨道别，刚刚出门，瞟了眼跟在身旁捧着剧本面带喜色的米娅·萨拉，越发郁闷，沉默地一路直到抵达CAA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马克·弗格森来到自己的黑色雪佛兰旁边，按下遥控车锁，却是突然再也忍不住，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嘭——
回荡的闷响声中，一侧车门上已经凹下去了一大块，这位已经接近不惑个子不高还有些秃顶的中年人一脚之后依旧没有平复情绪，又连续踹了几脚，嘴里还发泄一般地低声快速咒骂着什么。
米娅·萨拉看着突然爆发的经纪人，本来喜悦的表情转为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稍微退后一些，直到经纪人发泄完自己上了车，她才迟疑着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黑色雪佛兰驶出停车场，米娅·萨拉终于问道：“马克，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已经平复了一些的经纪人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要猛踩油门，又颓然松开：“你说呢？”
米娅·萨拉讷讷道：“我，我不明白。”
马克·弗格森突然嗤笑了一声，依旧不看她，硬声道：“你以为告诉奥维茨先生你在和杰森·康纳利交往，就能得到额外照顾？”
米娅·萨拉不说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作为当年CAA签约的第一个大牌，肖恩·康纳利在这家人才代理公司的地位一直颇为超然。正是康纳利让当初奥维茨几人的草台班子打开了局面，为了显示对这位老牌007演员的敬重和感激，CAA总部一直专门为对方保留了一个办公室。
米娅·萨拉去年拍摄一部HBO的电视电影时与康纳利的儿子杰森·康纳利相识，被对方一番追求后，很快开始相恋，其中当然有着借助杰森·康纳利父亲肖恩·康纳利的关系帮自己争取一些资源的想法。
就算最后依旧没能翻身，如果嫁给对方，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属。
毕竟杰森·康纳利虽然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父亲的关系混迹好莱坞，算是最不成器的那种星二代，但，肖恩·康纳利还是非常富有的，将来还不是要留给自己儿子。
马克·弗格森见身旁女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提醒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刚刚奥维茨先生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
米娅·萨拉愣了愣，经纪人都提醒到了这里，她当然也没有笨到不可救药。
这种事情，好莱坞其实再平常不过。
气氛重新陷入沉默，轿车行驶了一段，马克·弗格森冷笑道：“明白了吧？西蒙·维斯特洛，那可是西蒙·维斯特洛啊，哈，想想桑德拉·布洛克、妮可·基德曼、瓦莱莉·高利诺、法米克·詹森……想想这些人，再想想你自己，米娅，现在你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吗？”
“我……”米娅·萨拉当然明白过来，脸色忽红忽白，随即掏出刚刚装进挎包的剧本，对经纪人道：“马克，这个剧本，我不是已经拿到剧本了吗？应该……我今晚，今晚就和杰森分手。”
马克·弗格森很想再嗤笑一声，到底还是有些颓然地忍住，米娅·萨拉错过了，其实也等于他这个经纪人错过了：“这个剧本肯定是维斯特洛点明给你的，不过，如果维斯特洛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对你感兴趣，你觉得奥维茨先生刚刚还需要问你那个问题吗？”
米娅·萨拉表情闪烁片刻，彻底明白过来。
刚刚拿到剧本后的喜悦消失殆尽。
既然《恐怖幽灵》的剧本是西蒙·维斯特洛亲自让人送过来交给她，说明那位大人物注意到了她这个小演员。只不过，对方显然又没有表达出明确的某种目的，比如邀请一起吃晚餐之类。
迈克尔·奥维茨那个问题，潜台词其实并不是再问她是不是单身，在好莱坞，哪怕是结婚了，又算什么，对方其实就是在试探她愿不愿意。
如果愿意，奥维茨就可能找机会，把她送到维斯特洛面前。
然后，只要搭上那个男人，哪怕她现在已经29岁，以对方的能量，依旧有机会与自己经纪人刚刚举出的那一连串女星并列。
这可要比傍上一个肖恩·康纳利的不成器儿子强一千倍一万倍。
结果，她直接搞砸了。
还是因为肖恩·康纳利。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提及杰森·康纳利的名字，没有涉及到肖恩·康纳利，哪怕她说自己结婚了，某位CAA大佬再婉转一番，也能继续帮她牵线，制造机会接触西蒙·维斯特洛。
偏偏是肖恩·康纳利。
其实，因为这些年好莱坞格局的快速改变，肖恩·康纳利和很多好莱坞老牌大咖一样，事业都进入了低谷，现在的好莱坞已经是以DC电影宇宙主创为核心的一大批新生代的天下。
不过，肖恩·康纳利对CAA的意义实在是太特别。
就像CAA总部永久性为康纳利保留的办公室一样，肖恩·康纳利就是CAA的一个象征，一个CAA用来显示对明星演员态度的标杆。
因此，迈克尔·奥维茨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有损CAA与康纳利关系的行为。把对方儿子女朋友介绍给另外一位好莱坞大佬这种事，别说明面上曝光，哪怕私下流传开来，都会严重损害CAA的声望，毕竟很多人会想，奥维茨你就是这么对待当年帮你成就事业的大恩人吗？
哪怕她原本有机会通过这个项目接触到维斯特洛，考虑到某些因素，迈克尔·奥维茨可能都会反过来制造障碍。
想想自己17岁进入这个圈子，蹉蹉跎跎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30岁，还只是一个依旧在一路下坡的三线小演员，而刚刚，她又错过了一个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米娅·萨拉感觉内心越来越空，鼻子越来越酸，眼眶越来越涩
洛杉矶下班时分。
圣莫妮卡大道的繁忙车流中，迎面而来的一些司机只能浮光一撇地注意到某个雪佛兰副驾驶上的黑发女人捂着自己脸庞，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伤心事。
……
好莱坞就是一个圈儿。
相比CAA，作为这张大网核心最强势的那只蛛王，西蒙的消息更加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