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年的春天比往年都要寒冷,已经过了三月,可漫天的大雪依旧飘个不停。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依然在把控着关外大地,试图在阻止春风从山海关内吹来。
三月十五日,一条长长的运输队自南向北,行走在开原到吉林乌拉城的驿道上。原本被冰雪冻住的路面,被持续不断经过的车轮碾压而翻浆,变得泥泞不堪。
一辆辆人推马拉的双轮大车上,装载的银子、粮食、豆饼、布匹、铁料、铜料、铁钉、火药等等的军需物资。队伍中间负责押运的武将因为时间延误,而变的越发焦灼。
“已经晚了两天了,再不加快,阿中堂和福大帅是真会杀人的!”
说话的这名武将,身穿一身赤金锁子甲,外罩一件厚重的玄色披风,头戴三品顶戴;身边跟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侍从。连日的赶路和着急上火,让这名武将双目凹陷,两眼通红。原本油亮的小辫子,也变得又干又涩。
“大人,您上帐篷里喝口茶吧。这鬼天气太冷了。”侍从俯身掸了掸武将披风上的泥点子,然后起身劝道。
“哪还有心情喝茶啊!福大帅坐镇吉林,一日一报,一日一催,就等着咱们到了好开炉铸炮呢!”武官说完,转头看见一辆拉着铜料的马车陷进了烂泥里,几个民夫正在用力的往前推着,两匹马在车夫的吆喝下不停的嘶鸣。可那马车依旧无法前行。
他这一停不要紧,后面所有的马车都要停下来等着。那武将一看,将披风解开,随手仍在地上,大步就走了过去。
“听我口令,一起用力!一、二、三!”那侍从一看,也顾不上披风了,赶紧跑到武将身后帮忙,众人一起发力,这才将马车驶出了烂泥坑。
“赶紧找石头把这里填上!否则还得陷进去!”武将擦了擦眼角的泥水,对手下吩咐道。
这时,从南面的驿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飞溅的泥水溅的民夫们满身都是。
“六百里加急!让开!”随着呼声渐近,路中央的民夫纷纷闪开。一个帽系缆缨,身穿战裙,腰别火牌,背负封桶的信使驾着驿马飞驰而过。
那武将站在路旁的高处,仔细一看那驿马,口中不满的说道:“六百里加急?!军机处的大人们都疯了不成?这才三月中,雪还没停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催催催!”
清代的驿马所佩戴的铃、鞍、镫等,均与民间马匹不同,由京师统一制作发放。马镫子顶部呈龙头状,多为七眼含珠或九眼含珠不等。;均镶有金刻丝或银刻丝。一般跑马传送奏章三百里为一程,若插有鸡毛为急件,定五六百里一程。信使跑马完一程,方可下马歇息。
刚才的那个信使从开原驿站出发,沿途要经过八个驿站。因为是六百里加急,所以要一路跑到吉林乌拉才行。
等驿马驶过,分散驿道两旁的民夫们便从马车上取下工具,开始给刚才那个泥坑填平。
乾隆五十年正月底,再次领命的福康安和阿桂带着京城火器营的两千兵马先行北上吉林。这一次,清廷在福康安的力争之下,从盛京和关内各地旗营调派了大批兵马,其中七成都是火器部队。
这一次,乾隆下旨从各地征调八旗兵马一万零七十一名,包括汉军八旗火器营八个营,满洲火器四旗四营,前锋四旗一营四旗,防军营与骁骑营各两营。
因为是关外龙兴之地作战,乾隆、颙琰和福康安等人都不想让绿营掺和,所以从各省调的也是驻防八旗。
山西、陕西、直隶、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安徽、江苏、四川各省将派出一千至两千的驻防八旗部队北上。除此之外,福康安又奏请乾隆从内扎萨克蒙古所属的科尔沁六旗、喀尔喀左右翼、鄂尔多斯七旗等部调骑兵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