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北海军发起总攻时,东线负责进攻“扎伊姆卡堡垒”的两个团也开始出动了。
五条从乌索利耶顺流而下的大型平底船,各自搭载着一门75毫米炮,配合北海军地面部队的迫击炮,对两公里外的俄军防线展开了持续炮击。安加拉河上硝烟弥漫,不同口径的高爆弹宛如雨点般泼洒在俄军堡垒上,落点之处砖石瓦木漫天飞舞,给附近的建筑和人员带来了重创。
俄军无奈之下,只得命令各处凸角堡和多面堡上的加农炮和独角兽炮开火还击,然而滑膛炮那可怜的射程根本打不到北海军的炮船。除非军官们敢顶着北海军的轰炸将大炮向前移动,否则那一百多门大炮只能空放。不断隆隆作响的炮声震耳欲聋,跟实心弹那嗡嗡的呼啸不同,北海军的炮弹呼啸如同尖锐哨音,每一声都使堡垒内外的俄军心神颤栗。
轰!轰!当两发75毫米炮弹在几门加农炮中间落地,顿时将一辆弹药车和拉车的马掀翻,烧焦的碎木片和破布散落了一地,十几枚将近三公斤的实心弹在爆炸中到处乱飞,将后面驮着备用炮架的几匹马打的血肉模糊,发出了凄厉的长啸。
对北海军炮船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几门设在炮台上的七磅榴弹炮,它们以差不多20度的仰角射击,最近的一发直接落在了第一艘炮船前方一百多米的距离上。
俄军的骑兵和步兵试图靠近河岸进行反击,于是那些平底船上架着的机枪便开始喷吐火舌,甚至还有北海军扛着几门火箭筒,一发接一发将带着白烟的火箭弹打进骑兵人群里,炸的俄军骑兵人仰马翻。
到处都是枪声炮声,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三团二营营长周黑闯带着自己的勤务兵走上了一座刚被攻克的凸角堡,这里距离扎伊姆卡堡垒还有一公里远。
“九里山前作呀么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子枪。顺风吹动了那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此时空中的太阳已经照得明晃晃的,倾斜的光线洒到周和尚的脸上,他嘴里含糊的哼唱着《山门六喜》中唱段,用手搭在额头前看向远处的俄军堡垒,然而滚滚硝烟遮蔽了对面的一切,炮弹爆炸和俄军开炮的火光不时闪现。
向前进或向后退都没有改善或改变俄军的悲惨处境。数千人在枪林弹雨中乱窜,然而这些人刚一离开炮弹和枪弹横飞的空间,驻在后方的长官就立刻派人整队,迫使他们服从纪律,然后又把他们送到前方炮火连天的战场。可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怖,步兵们很快又失去纪律,原本还算严整的队形很快又乱了起来。
早上八点四十分,鲁寿山带领一团的全体士兵在乌索利耶的码头上开始登船,他们的任务是顺安加拉河北上,占领470公里外的布拉茨科-奥斯特罗日诺耶村,然后向东北方向行进一百四十公里,攻克伊利姆河北岸的堡垒伊利姆斯克,封锁通往雅库茨克的运输线路,迫使勒拿河以东的沙俄据点投降。
千万别说什么以乌拉尔山为界了,光是勒拿河以东的整个萨哈林地区,面积就有三百多万平方公里,超过了另一时空里的阿根廷的疆域。更别说叶尼塞河以东的区域,比满清治下的中国都大。
然而这年月的萨哈林地区只对毛皮商人才是天堂,对其他定居者就是苦寒地狱。北海镇即便治下有百万居民,敢来这里定居的恐怕也没几个。而且赵新如果不从另一时空拿来耐寒作物的种子和栽培方法,什么庄稼都种不活!
自古敢于吸引冒险者前往环境恶劣之地的,从来都不是庄稼和土地,而是黄金和宝石。问题是萨哈林地区虽然有着极为丰富的黄金和钻石资源,然而适合露天开采的矿脉少之又少。
别看这片土地上的矿藏和木材资源对于未来建设工业化国家能起到强有力的支持,可是在铁轨延伸到这里之前想都别想。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萨哈林地区一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真正得到开发。
在赵新看来,要想占领并守住这片土地,让其永远的属于中华版图,没有五十年以上的时间将很难成为既成事实。为了这么一大片土地,以及通过毛皮贸易带来的收入,他估计从此以后的历代沙皇都会和北海军拼个你死我活。
仓惶撤退的俄军部队一直撤到了切列姆霍沃村,北海军大炮所造成的猛烈杀伤才逐渐停止。在东面的十几公里外,扎伊姆卡堡垒的陷落也进入了倒计时。
为了配合撤退,鲁缅采夫命令驻守在切列姆霍沃村的四个团负责殿后,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挡追击的北海军,同时又让另外一个团将来不及运走的辎重全部堆在驿道上,准备用大火阻挡北海军的追击。
此时俄军已经因为死伤和掉队而减员了三分之一多,整个切列姆霍沃村内外伤员触目可及,屋内屋外躺了一地。然而带着几个民伕打下手的随军医生根本无法救治如此多的伤员,这些人里面要么就是缺胳膊断腿,要么就是被北海军的大炮震的昏迷不醒。
上午九点,当赵新接到前方通报,得知米哈伊洛夫卡村已经被北海军攻克,他于是命令前方的攻击部队停止前进,就地休整,构筑简易工事。然后命令两个团的炮兵立刻轻装出发,在北海军骑兵一营的护送下,乘坐马车向米哈伊洛夫卡村前进。
而他自己则在警卫的严密守护下,掩人耳目的在炮兵阵地上收拢了一番,然后便带着警卫营出发了。
那些坐在马车上的北海军炮兵虽说一个个累的够呛,可精神上仍处于亢奋状态。过瘾啊,太过瘾了!这一早上打的炮弹壳都堆成了小山,回去够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吹一辈子了。不过也有一些人对眼下的行动迷惑不解。
“班长,恁说咱这是干啥咧?难道让咱都去当步兵打冲锋不成?”
面对手下的疑问,李彦升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马车都在急速行驶,他也没机会去找连长问。突然,他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连带身下的马车都开始震颤。
李彦升和其他炮兵都好奇的转头张望,就见在身后不远处,大约有二十几辆草绿色、有着扁平车头的“怪兽”正在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