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军的船队离开琉球后,用了两天时间穿过闽粤外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邓飞并不打算走珠江外海和琼州海峡。船队先是向南经过了东沙群岛,然后向西南抵达了万里长沙附近。
当船队行驶到中沙群岛北部的浅水区域,邓飞命令停船下锚,召集其他船上的人来雷神号开会,提前布置后面的任务。
因为甲板上热的烤人,于是雷神号的那间仅容十几个人的会议室便坐的满满当当,难有落足之地。邓飞、王远方、洪涛、江藩、钟怀、海平之、郑文显、郭学显、林道生、以及陆战营的军官和特战营的军官全部到场。
会议一开始,邓飞便对剿灭江坪镇海盗的计划进行了说明。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船队从万里长沙北部穿过去,在西沙的甘泉岛用一天时间补充淡水后,迅速进入北部湾,用半天时间拿下夜莺岛,然后向北直插江坪,不给西山海盗以喘息之机!
雷神号和北海一号、二号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堵住江坪镇和白龙尾一带的出海通道,同时特战营的人马要迅速夺取白龙尾半岛,阻敌东逃。
需要提醒你们注意的是,这一带海岸线曲折,大小岛屿众多,海底情况不明,所以船队只能停在距离江坪镇以外十海里的位置,陆战营和特战营需要乘坐皮划艇进行夜间登陆。红旗帮的人会派出向导随行。
大家现在可以举手讨论,把自己的看法都说一下,畅所欲言!”
江藩和钟怀这还是第一次参加作战会议。然而以他们两人的认识,军议那不就是主帅和幕僚事先谋划,然后发下令牌调遣诸将,众人各自领命拼杀就行了。现在邓飞竟然还让底下的军官讨论提看法,这不乱套了吗,主帅威信何在?
就在两人瞎琢磨的时候,郭学显举手,然后起身道:“我军打白龙尾,广西的清军会不会出动?”
王远方点头道:“问得好。”说罢,他便开始给在座众人讲述了江坪镇的情况,这里面的很多资料都是郑文显他爹郑连昌和几个红旗帮的老人提供的。
如果说巴哈马群岛是十八世纪初的海盗窝,那么位于清越边境万宁州的江坪镇,就是十八世纪末的海盗巢穴。历史上巴哈马海盗窝才嚣张了三年就走向没落,而主要盘踞在江坪镇的西山海盗则猖獗了十几年。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随着西山政权的灭亡,被驱逐离开江坪的西山海盗最终演变成了拥有一千八百条大小帆船、团伙成员高达七万多人的“华南海盗”,为祸闽粤沿海十余年。
后世总有人说什么张保仔或石香姑“纵横七海”,狗屁的七海,就是在雷州到珠江一带窝里横!1810年,华南海盗团伙在满清沿海团练、满清和澳门联合水师的围剿下,全体上岸归降。
另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不管是会党还是海盗,他们从来都跟反清复明没关系。
在十八世纪晚期到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清代官方档案里,从没有哪个会党或海盗将“反清”或“复明”当做他们的口号和目标,这些人的主要活动就是抢劫绑票,外加杀人。官府一旦动真格的,没有不怂的!
所以啊,什么天地会、洪门、哥老会、五祖的都一边凉快去吧!某些穿越者还以为能依托这些人反清,醒醒吧!
江坪镇之所以能称为海盗巢穴,主要就是因为地处清越边境,远离安南的政治中心,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
西山政权建立后,阮光平父子包庇纵容,图谋劫掠广东沿海充实国库,于是导致江坪镇成了海盗的天堂。整个镇子因海盗而兴盛,镇上两千多户人家,几乎家家从事销赃生意,他们将海盗劫掠来的东西转手卖给广东和广西的商人,并且向海盗出售粮食补给。
至于仅有一水之隔的满清么,他们对白龙尾半岛的控制并不比安南人强多少。因为广南一带本地人与客家人的长期矛盾,导致血战械斗时有发生,由此便会造成交通中断。于是乎,广东南部的高州、雷州、廉州和琼州几乎就成了法律的真空地带。
“所以,就算是白龙尾半岛有事,三百里外的廉州府什么时候知道那还不一定呢!”
在座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特战营的营长举手发问道:“白龙尾那里有人抵抗怎么办?”
这位就是瑟尔丹的儿子额鲁,原北海军侦察大队的副队长。珲春战役结束后,王远方计划组建以鄂温克和达斡尔人为主的特战营;营长人选挑来挑去,赵新最后还是拍板选了额鲁。他爹瑟尔丹因为年纪大了,从去年底已经退居二线,目前在训练基地负责培训野外生存技巧。
王远方道:“稍后参谋部会把作战任务书发给你们。我们这次是要彻底剪除西山朝的水军,白龙尾跟江坪镇一水之隔,那里很多人都是帮着销赃的,要是有人胆敢反抗就直接镇压!”
邓飞这时又道:“这次作战,所有陆地和海上部队务必迅速准确!打完江坪,我们将掉头向南,一路清除海阳、山南、洞海各地的所有水寨,然后从灵江口直取顺化,给西山阮氏好好上一课!我们这次只来了不到一千人,没有工夫打持久战,所以,此战不要俘虏,都听明白了吗?!”
洪涛、江藩和钟怀听着邓飞“杀气腾腾”的话语,心中不禁直冒寒气。不要俘虏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全都明白。
不过这次北海军南下教训藐视中华的安南,江藩和钟怀心里还是挺兴奋的。如此一来,北海军的声威势必会传播到两广和云南一带,对于日后收复大有裨益。
一天后,船队抵达了甘泉岛,开始上岸进行淡水补给。此时的甘泉岛外,停泊着七八条从南洋回来的千料广船,都是等着补给淡水的。雷神号和北海一、二号的到来,让各船上的商人水手们都是又惊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