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陵嫱以极平静的语气问道。
“正是。”曹嵩见陵嫱的眉目之间存有疑惑,便补充道,“这位宋夫人乃是我朝宋琦宋将军之妹,容貌与美人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初入宫时,陛下对其也是百般宠爱,更是因为她原被先帝封为朝华郡主,而把叫了近百年的长华宫更名为朝华宫。如此盛宠,可谓举无前例。”
“那她又是怎么泯灭在王宫之中的了?”陵嫱问。
曹嵩摇了摇头,认真的否决了她的这句话,“宋夫人从未被陛下冷落,美人之所以没怎么听说她,一来是因为她身体孱弱,久居朝华宫,二来则是因为美人入宫时,宋将军送了一只名为苍团的白猫入宫,宋夫人对其很是溺爱,便更不常出朝华宫。偶有的几次出来,还是去看望皇后娘娘。”
“皇后?”她从满地的箱笼里捡起一柄玉如意,“她不是仅次于皇后的夫人吗?怎么,她跟皇后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曹嵩回她,“不但是好,而是很好。美人有所不知,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出生大司马府,是大司马楚文肇的三女,而这楚文肇更还有两个文采斐然,仪表堂堂的儿子,这位宋夫人便与其二子楚仲宜曾许婚约,要不是当年楚二公子战死沙场,她如今怕就不是陛下的宋夫人,而是楚家二少夫人了。”
“原来如此。”她合上箱笼,跟岱山吩咐道,“把这些都归档收入库房吧。”
“都收吗?”岱山问,“美人不拿些出来摆放着点缀下芝兰阁?要是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就让他再赏。”陵嫱接道,“收起来吧。”
“是。”岱山往后一看,招呼着其余的小宫人,“来,都把这些抬到那间屋子里去吧,都给我仔细着点儿,这里面装的可都是陛下赏赐给美人的宝贝,要是碰了坏了,小心我要你们的脑袋。”
一众的小宫人皆被岱山的这句话,吓的战战兢兢。
陵嫱看着闹哄哄的院子,烦闷的领着曹嵩进了内殿。
她端坐在绣墩上,闲的抄起桌子上的一本兵书,“这会儿子安静了,你接着说吧。”
曹嵩“哎”了一声,恭敬道,“那宋夫人的大概,奴婢方才说的也是差不多了。奴婢今日会同美人说这些,其实就一个想法。”
“你是想告诉我,等会儿见了那宋朝华,客气点?”她张开五指,满意的欣赏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良久,才道,“公公放心,我是个知晓分寸的人,要是真按公公所说,那位宋夫人也是个宠极一时的人,那这次来找我,便不管是为了皇后还是她自己,态度都不会太好。
我如今人微言轻,虽有陛下宠爱,但到底只是个美人,还真是没资格跟她一个夫人计较。
我会乖顺听训,有分寸的行事的。”
曹嵩是芝兰阁里的老人,自然是伺候过孝武帝的梁婕妤,他见识过君王对妃子的偏爱,也见识过中宫之主如何教训不听话的妃子,孝武帝宠爱梁婕妤那般,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十丈高台死的轻飘。
孝武帝不爱上官皇后,尚且做不到为了梁婕妤跟她撕破脸,而如今的陛下对楚皇后却有多年情谊,这种情境之下,这位陵美人若是惹到了楚皇后,只怕下场会比上官皇后还要凄惨。
曹嵩今日跟她说这么多,目的便就是为了让她能对楚皇后及与其交好的宋夫人态度恭敬谦卑些,但...就陵嫱与岱山如今的态度而言,芝兰阁的这位新主子怕也不会兴盛太久。
罢了罢了,是天不假他,天不重他,存心让他遇不到良主。
他满是失意的走出芝兰阁的景明殿,兀自与正入大门的宋朝华对上,趴伏在地上匆忙叩首,“奴婢给宋夫人请安。”
她略抬眸,“嗯”了一声,“你家美人呢?”
曹嵩道,“回夫人话,美人正在殿内。”
她收回眼眸,径直往景明殿冲去。
景明殿中,被曹嵩所想嚣张跋扈的陵嫱,此刻却对宋朝华温顺不已。
她一口一个“夫人”的,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宋朝华眼睛都没舍她一下,直接厉声道,“听说你在秋和殿,当着皇后的面跟陛下缠绵亲热的很。”
陵嫱没有找说辞为自己辩驳,坦白道,“是如夫人所说,妾做了那样的动作,但妾这么做,不是正顺了夫人的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