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恪挪开视线,道,“四妹妹可还记得在楼中时,我说与你听的道理?”
“记得啊,可担责与读书有什么关系,我不爱读书又不代表我不愿担责,年节时我已跟着爹爹开始学武,当今天下战乱横飞,灾祸四起,为将不更能保家卫国?三哥就是觉得我没有朝华郡主温柔贤淑,三哥就是想要我成为第二个朝华郡主,是也不是?”
朝华郡主全名宋朝华,是宋王宋琦的妹妹。
晋城一役,历经四年,这其中除了一直镇守尚庄郡的楚文肇以外,魏孝帝前后也派了两次人马过去支援,这位宋王就是其中一批。
宋琦年轻气盛,一腔孤勇很得楚文肇的心,所以他到晋城后没过几天就跟楚文肇歃血为盟,结了八拜之交,宋琦跟楚文肇相似,但文化程度上却是高了他几个度,大魏跟陈国的几次交兵,若非有宋琦献策,死伤之上怕会超出很多。
三个月前,楚文肇班师回朝,宋琦也就跟着一起回了上京城,回城后,宋琦因着宋家人丁稀薄,家中无人气便打着要跟楚文肇切磋武艺的由头,隔三差五登门楚家。
与此一起来的,还有他才八岁的妹妹宋朝华。
宋朝华跟楚含章这个将门女很是不同,她有着比冬雪还要皙白的脸,也有着能跟杨柳比长的眉,更有着就像书堆子里浸染出来的书生气,温婉的就不似寻常人。
楚含章对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就像她们本就是开在两个季度的花,她是冬末春初的梅花,而宋朝华却是盛夏之时的莲。
遇不着,自然也就毫无相关。
可他的三哥却在见了宋朝华第一面后就夸她,还说也希望她这样。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袁恪跟楚含章解释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前院的上官云就派了裴嬷嬷来,说是宫中来人要叫袁恪回去。
看她们的神色如此焦急,袁恪的心中大致有了一个念头,
“爹爹,娘亲,王宫里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楚含章看着头也不回就离开的袁恪心中一个咯噔。
楚文肇拍了拍楚含章的小脑袋,故作轻松的憨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就是真出了天大的事也招不到咱们楚家来,章儿乖,章儿不怕啊!”
“对,章儿不要怕,没事的。”上官云也趁势把楚含章抱在了怀中,耐心哄道。
她埋在上官云的怀里,糯糯的说了个“好。”可心却仍是没落下半寸。
她总觉的这一日后,她跟三哥之间或许或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月后,王宫里传出消息,说本来病入膏肓的魏孝帝得上天眷顾身子又大好了起来,而一向没病没灾的上官皇后却突然一病不起,魏孝帝怜惜发妻,在复朝后的第一日就当众宣布要册立上官皇后之子皇六子袁恪为秦王。
秦,晋,云,兖,通,这是大魏建朝以来最惯用的封王名号,未立储前,秦王就是一个预兆,一个册前宣告。
上官云告诉楚含章,“今后,见到你三哥记得叫秦王殿下,三哥这个称呼万不能再叫了。”
楚含章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娘亲,章儿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三...秦王殿下?”
上官云搂着楚含章,摇了摇头,“娘亲也不知道,现在你皇后姨母病了,秦王殿下身为她的孩子理当伺候床前,以尽孝道,再等等吧。”
“那秦王殿下会忘了章儿吗?”她蕴着哭意,怯怯道。
“不会的。”上官云摸了摸她的脸,“咱们章儿这么好,殿下怎么会忘了你呢。殿下呀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等他忙过了,要是再不来,娘亲就递牌子,带章儿进去找殿下,可好?”
楚含章先是点了下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还是等殿下来找章儿吧。”
孝武二十五年元月十三,为弥补初七时因为大雪封路而没能如期赶回来给楚含章过生辰的楚文肇,决定带着她跟上官云到城外的梅庄里,去赏梅散心。
一间三进宅院,一座八角围亭,两亩簇簇梅园中,待着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少。
男子一身宽隆褐色长袍执笛长立,女子身披素莲白氅指弦风雅,“娘亲,爹爹又吹错了。”六岁的楚含章毫不客气的撅嘴点出楚文肇的错误。惹得他的脸颊顿时泛红,尬着嗓子的跟女子道,“夫人勿恼,这曲《白鹭高飞》为夫一定勤加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