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摇曳。
铜镜明亮。
明亮的镜中映着一个女子的容颜——瞧不见面庞,只看得到水润的唇。
双唇下是柔和的颌,再下是天鹅般优雅的颈,再下是惹眼的锁骨。
还能看到女子身上穿的裙。
红,金,交错。
庄艳共举,上有凤纹。
这是一身喜裙,然而背景当中响起的却非喜乐,而是庄重的,祭祀一般的鼓声。
这样庄严的氛围当中,镜中那绝美的女子,却似乎颇有些放松。
“娘要是看得到今日,指不定有多开心。”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画外响起,背对着镜头的女子却并未回头,语气轻松地说:
“娘希望我们能嫁自己喜欢的人,爹又要我们保下国法司,若是看到了今日,哭都来不及呢。”
问话的女人叹了口气:
“若是不必有这矛盾,该有多好。”
女子的身侧迎上一个侍女,递上一封唇红。
鼓声忽然变得比先前更加遥远,背对着镜头的女子,侧头望向那封唇红,陷入沉默。
她似乎开始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为今夜留这一抹唇红。
画面放大,拉近,一头陷入那一抹红。
背景音中,已经听不见鼓声。
充斥耳旁的,是呼啸的风。
镜头前的红色越拉越远,再度缩小成一个圆点。
石板地面上的一个圆点,一滴血。
周围已经变成了一个阴森的大堂,一个男人痛楚地跪倒在地上喘息着,鲜血便是从他口中流出。
他的头顶,手持冰枪的西亚大公蒂尔达正在与教堂内的几位骑士激战。
男人咬紧了牙齿,口中吐着难忍的呢喃。
“顾韩阳……你骗我……”
“闭嘴,郭杰克……”
空中的打斗传来暴风般的巨响,然而男人的呢喃如同在观众的耳边回荡。
“噗啊!”
他终于忍耐不住,一口鲜血涌出。
但下一秒,男人却并未自顾,反而仰头高呼:“蒂尔达!杀了我!”
空中银发的骑姬双眼闪动着讶然的光,望着朝着她张开双手的男人,咬紧了牙齿,一个俯冲。
鲜血流淌,渗入石板的缝。
间或落下的几滴,被男人倒下的手无意抹开,在石板上留下一道血痕。
争斗的声音忽然如同被隔绝开来,如同一下坠入冰川的裂缝。
安静。
寂静当中,镜头移向那一道血痕,模湖成一片同样的红色。
耳边悠然响起一阵箫声。
仍旧有风。
红色变成一瓣花,从冬日最后的枝头落下,在寒风中飞卷,随着箫声,落在一袭白裙旁。
镜头移向白裙的对面,一个穿着红边黑袍的男人身影站立着,与跪在地上白裙的少女对望。
空中传过孤高的鸟鸣,少女白皙的脖颈因为巨大的决心而微微地颤抖。
“若大人要让奴婢横竖都难逃一死……起码死在这殿门前,算是对得起殿下。”
小红豆那张平日可爱的脸庞,眼下却凄然地闭上了双目。
站在他面前的黑袍男人面色铁青,举起了手中的折扇。
箫声骤停。
只剩风动。
泗蒙君王的寝殿当中,站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如同极慢的慢镜头一般,那个脸上鲜血淋漓,却仍旧目光如矩的男人瞪死了对方,缓缓伸出双手。
右手将黑袍男人手中的折扇接过,左手将小红豆揽进了怀中。
“清……浊……自……甚……”
韩东文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勐地抬手,将面前澹台溟的折扇打开,一把将小红豆搂紧。
那满是鲜血的手掌,紧紧搂着小红豆的胳膊,在她月牙白的衣袖上,留下了一模触目惊心的红纹。
镜头拉近在这一抹红色上,慢慢模湖,慢慢失焦。
再聚焦时,那抹红色已经成了血。
血从一柄剑上滴落,洒入满地白雪中。
韩东文持剑,站在黎明前的望鹰城,一身白色的大氅已染成深红。
“殿下!”
哽咽而激动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一身医袍的池涵清飞奔上前,抱进了他的怀中。
天明,光刺破薄雾,照进苍穹,画面迎着日光,亮成一片刺眼的白。
镜头摇晃,白色澹去,仍旧是烛影摇红。
背对镜头的女子忽然莞尔,轻轻吻在口脂上。
她的正脸终于自镜头里露出,正是江可茵那副绝美的面庞。
今日她妆容明艳庄重,比起平常更令人心动。
她优雅地站起身来,一身绣凤的喜服,无比的华贵。
新娘戴的是盖头,而江可茵佩上的,却是一顶珠玉满缀,流光溢彩的凤冠。
让人屏息的美。
“娘娘,大典已至,殿下在等。”
画面外传来了声音,江可茵露出她寻常时那般笑。
镜头暗澹了下去,成了一片纯粹的黑。
安静。
无声。
感慨之情持续了许久,不管是嘉宾还是观众,都认为这支精良的pv已经播放完毕。
他们正在纳闷怎么不亮灯,忽然,从黑暗的画面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上次来海州,还是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