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身材消瘦,面容古拙的严肃走进便坐,拜道。
刘景起身笑道“伯穆,我听说今日从兄刘伯嗣找你索要犯法的部曲,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严肃对刘景这么快就知道此事一点也不意外,沉声回道“《韩非子》曰‘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在下受明廷之命,镇守军市,监督不法,自当一心奉公,刘司马虽是明廷肺腑兄弟,亦不敢徇私枉法。”
刘景不由失笑,严肃明显是怕他为刘宗求情,因此一开口就直接把“路”堵死了。
严肃乃是被刘景拔于微末,知遇之恩,如同再造,所以严肃素以臣下自居,视刘景为君主,可他虽然对刘景忠心耿耿,却并不盲目,他有着自己的坚持。
这也是刘景当初特别看重他的地方。
严肃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刘景派他前往军市,对今天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这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刘景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将士难免志得意满,心生骄矜。此时如果放纵不管,日后再想整肃难度会变得非常大,是以必须一开始就将这股气焰打压下去。而严肃,则是最适合的人选。
“伯穆的做法,并无不妥。”刘景对严肃的做法予以了肯定,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伯穆手段或许可再委婉一些,刘伯嗣毕竟是豪杰之士,如此对待他,他必会深以为耻。
当年贾复习《尚书》、明经义,有将相之器,部将犯罪为寇恂所杀,犹叹息不忿,几欲置国家于不顾、斩寇恂以雪耻。何况是任气刚猛的刘伯嗣呢?你们二人若相斗,绝非我之愿也。”
“明廷心意,在下已尽知。”严肃躬身说道,“在下绝不会让明廷左右为难,日后见到刘司马,必当退让,以示恭敬。”
刘景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过错,又何须如此?我找你来的目的,是想要中说和,使你们能够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严肃毫不犹豫道“这亦是在下的愿望。”
刘景点点头,拉着严肃落座,聊了没多久,刘宗便走了进来,他看到座中的严肃,不禁一愣,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对刘景道“仲达,你既然和严伯穆有事商量,那我就先告辞了。”
刘景不由大感头疼,他现在仅仅是一县之长,两人并非从属关系,名分未定,刘宗又是他的族兄,当然有资格甩他脸色看。
刘景不敢迟疑,急忙起身拉住刘宗,说道“从兄,我听说你今天在军市和伯穆发生了不愉快,所以特意找你们来,希望可以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
“刘司马……”严肃起身向刘宗行礼,而且行的是揖礼之中最重,仅次于跪拜的长揖之礼。
刘宗脸色稍霁,对严肃拱了拱手。
刘景在旁又道“从兄,我等虽然刚刚大破蔡瑁的水军,但北军实力仍非我等所能敌也,此时我等正当齐心协力,共御强敌,万万不可阋墙于内,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刘宗面有不豫道“仲达这是什么话?我岂会以私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