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章
何为教辅
是与教科书配套,供学生使用的各种学习辅导、考试辅导出版物,后世上至高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后雄,下至小学的课课通都是教辅书。
而在唐宋,往宽了说《五经正义》等奉皇命编纂的经典注释本是教辅书,《山堂考索》之流的检索参考书也包含在内。
官方书局挣钱,都靠卖教材与教辅。
大安国的科举还没进化成宋那样,除非是魃宥这种变异的妖怪,寻常小妖让他们读两本书就得昏睡过去,怎可能耐下心写八股文答经史题
至于修士,有些不慕名利,不出入公堂,是不可能考科举的,剩下的那些当官也是凭武力值、凭装神弄鬼的能力,也不可能比考科举。
这就令大安国的科举很尴尬,架子有吗搭起来了!考的人多吗都是小鱼小虾。
在此前提下,教辅书自然没市场,这跟当地轻官府的风气有关啊!
但,科举不盛不代表没其他兴盛的,在高长松看来,若出书院考试相关内容,一定卖得好。
高长松打个比方:“书院门派大选临近,可有人来打听历年考题”
魃宥作思考状,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拉来掌柜。
这掌柜高长松是第一回见,刚才他去库房盘货了,是店小二招呼的,此时一见,高长松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知该震惊,还是作啼笑皆非状。
竟是只穿了衣服的鸭子!
那外衣也不知怎做的,给他穿得服服帖帖,成年鸭子的毛已不复幼年时的浅黄,颜色较深,覆盖一层薄薄的油,这能帮助他在水中自由漂浮。
鸭掌柜的眼珠子很小,黑不隆咚的,镶嵌在黄毛中,可不知怎的,高长松硬生生看出点光彩来。
小小的眼睛中流露出智慧的光芒!
这令他肃然起敬,连鸭嘴带来的搞笑感都削弱了不少。
高长松:呔,好怪,再看一眼!
还是好怪。
魃宥骄傲地说:“这问题我答不出,给你推个说得出的。”他把鸭子向前一推,高长松禁不住后退两步。
鸭子脑袋,太近了!
小眼睛捕捉到高长松的动作,鸭掌柜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他又知不能在老板面前喧宾夺主,先不说话,只任由魃宥介绍他。
魃宥拍着鸭掌柜的肩道:“你甭看他这样,精明得狠,不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大安城这巴掌大的地界内,少有他没听说过的旧闻。”
他感叹:“这等人才,在我这做一小掌柜,是屈才了。”
高长松瞠目结舌:乖乖,这高评价!
鸭掌柜不卑不亢地颔首,可他胸前的鸭毛分明更蓬松了,他先表示:“老祖宗谬赞,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罢了。”
经过一番讲解,高长松将其理解为大智大通那样的妖,你问他消息,总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正如高长松所想的那样,每逢门派大选,打听消息者甚多。
这门派大选并非只限定一小范围,而是面向全天下人,科举有上京赶考一说,门派大选也亦然,人从五湖四海赶来,甚至有北俱芦洲的。
“北俱芦洲”听到这,高长松先惊又复平静。
诚然,在时人眼中北俱芦洲是蛮荒之地,少有人能越过遍布暗礁与漩涡的大海,又冲破瘴气构筑而成的屏障,去别的洲。可这只是大部分人做不到罢了,总有些修为精深的,能够冲破自然的桎梏。
鸭掌柜说:“北俱芦洲那情况您也知道,来的人少,即便来了,也更愿当孑然一身、自由自在的散修。多是大安国外的东洲人,还有从西边儿来的。”
“来人都是为登仙途,就跟大唐的举子一样,倘若知道考核的方向,不就能先做准备每次开考前,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打探消息的人,还有些心黑的卖些‘独门秘籍’,说自家有人在内部云云,能打探考题出来,借此卖灵石,真有傻不愣登的信。”
高长松汗颜,心说哪里都一样,有人心怀侥幸,就有人做这生意。
鸭掌柜以为高长松也一样,是来打听的,就问:“你想知道的是哪一家”一副各门各派都聊属于心的模样。
听他这话,高长松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什么,赶紧道:“白鹭洲书院,你可知晓”
鸭掌柜闻言便笑:“我真知道。”
高长松惊喜,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记。
鸭掌柜道:“白鹭洲书院走正统路子,讲究夯实地基再破土动工,他们以笔试为主,动手为辅。”
那肯定得问考题。
“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四书五经经典、八索九丘华章,无一不考。”
高长松心说:这不是学炼器,怎不考点专业的
又想:但没学过专业的,谁答题不都是野路子
还问:“实操考什么”
“考手稳不稳。”
高长松:
鸭掌柜说:“这炼器得有些天赋,思维广度是一方面,手指灵活度又是一方面。”
高长松问:“那得怎么考”
鸭掌柜道:“考画符。”
这可不就是触类旁通吗画符想画得好,灵力得平稳,下笔需有神,这年头修行的,谁没画过符箓他们学炼器,得手刻各种各样的阵法,画符只是基础。
高长松听着觉得也不难,就问有没有历年考题,只见鸭掌柜神秘一笑。
天知道他如何从鸭子脸上看出笑的!
吃了颗定心丸的高长松终于有空看魃宥了,只见他双手抱臂,看自己跟鸭掌柜,说不上津津有味,却也挺乐。
高长松想起刚才的教辅书话题,假咳两声道:“这就是教辅。”
他说:“教学辅助,考试辅助。”
“旁的不说,就这白鹭洲学院的历年试题,倘若攒成集子,出一本小册子,想买的人不知有多少。”说完这,高长松又愁了,他说,“就不知书院同不同意如此卖。”
他想,有的学校是很夹生的,考完了试,却又不愿意试题外流,如果白鹭洲书院也是这样,倒会引起院方的反感。
魃宥却觉得高长松说了个好法子,他最近忙着推广勾栏瓦肆,诚然,这每夜赚的茶水钱与门票钱就不少,可破土动工是笔巨款,且他又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多建几家,让娱乐业在大安遍地开花。
这哪怕他是老祖宗,有积年的宝藏都觉着手头紧,正需挣快钱的法子。
他说:“书院他们都能出题了,还怕人知道”
又问鸭掌柜:“历年的题可难打听”
鸭掌柜恭敬回答道:“难到是不难,就是费点银子。”他的小眼睛中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可跟能挣到的银子相比,又是九牛一毛。”
他们印这个绝对不愁销路,而且不是快钱吗那也不用多精致,纸张跟装订上不用出那么好。
高长松又从资本家的角度提出建议:“除却历年的真题卷,还有模拟卷。”
什么叫模拟卷,又科普一番,这不是有真题吗咱仿造着真题的模样,也天南海北地出题目,要是不难,找几个普通的文人,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就能邹出套试卷来。
说完这话,魃宥倒是好,他早就知高长松点子多,还乐于分享,除了赞叹就一个劲往他怀里塞好东西,高长松看了眼都是什么千年的灵芝、散发着光泽的丸药。
他吓了一跳,这哪里能收,赶紧往魃宥手中一扔,跑了。
……
魃宥得了法子,高长松得了真题,双方皆欢喜,他也不管魃宥那是如何营运的,忙把考题拿来给高玉兰做。
高玉兰看她大兄付出至此,还不得苦读
钟离珺这回大不相同,几日都神出鬼没。
他来东胜神洲,一是为了履行跟高长松的诺言,二则是带了任务。
否则,哪怕他的寿数比寻常人长,也经不住这样日日夜夜地耗,先前才给他放假去乌斯藏,这要再不干活,就说不过去了。
先前他写了份文递上去,说各地妖魔增多,过了几日,侍奉皇家的修士来找他谈,说这些日子,各门派在外行走的人也送上了相同的消息,但只有他一个人是说幽冥界也开了道裂缝。
这消息,还是高长松同他说的。
拱卫皇室的修行者说:“去看看其他洲是否也如此,倘若全天下的异兽、幽冥鬼怪都有异动,那恐怕有大事发生啊。”
钟离珺想,这会有什么大事从盘古开天辟地发展至今,少说也有几千年,危及人族兴亡的祸事还少吗更何况,这或许只是小难,没有大灾害。
他人还是很乐观的。
大安的构建有些怪,文明程度像是宋,再看内部划分,又像是武侠,又像是西幻传奇。
门派鼎力、妖族群居,各家各户都分了点权利,再往上看又有老祖震着,难道不像是武侠吗就差推举一名盟主了。
为何又说像西幻,只因他们有类似工会的组织,供各位修士、妖族领任务,换灵石。
这地方在每片地儿的名字都不一样,但统一为xx阁,钟离珺都不记得自己进的叫什么。
他想,这不需要他记得。
楼建得还挺敞亮,从下往上数共三层,正门口大门紧闭,挡住一切窥伺。
进门后也不见得别有洞天,那些头顶立着毛茸茸耳朵的,又或者直立的狮子、豹子,满大街都是,又不是这独有,各门派修士也是外头随处可见的。
看内部陈设更像是茶寮,一楼左边靠门处是柜台,大厅内支着各种桌子,看模样有些像后世的八仙桌。
这又是与唐不同的,大安人都习惯用高坐具。
大厅正中央杵着一座架子,有点像编钟的支架,可比起这古代特有的乐器,横梁上却吊着密密麻麻的牌匾,牌匾上刻着横平竖直的小字,是委托的内容。
有些是技术难度高的,譬如探秘境、采灵草,也有简单的。
钟离珺细细打量时,一头耀武扬威的狮子精走过来,这狮子精生得气宇轩昂,金灿灿的鬃毛如发披散在背部,他以精怪的眼光判断下,认为这头狮子定然是狮群中的美男子。
只可惜美男子的眼神不太好,盯着那小木牌看半天,终于,胡子也皱了,眉头也拧巴了,凑前凑前再凑前,最终招来了前台的狐狸精道:“你给本大王读读,这一个个写得是什么。”
钟离珺又侧过头去,心说:这多半是外国妖。
诚然,精怪不爱学习,除了某些变异的老祖宗外,普遍也就识得两个字罢了。
他们识字都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图个方便罢了,很多都上冬闲时的短私塾学。
他们不肯上正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