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一章
高长松:
这你叫我怎么接
气氛僵硬得连剑修都读得出,可看卡壳的烛龙跟按下暂停键的高长松,又不觉得他们结仇了。
还是高长松先反应过来,起身潇洒作揖道:“我名高长松,紫真宫一别,前辈可安好”
烛龙还在嗅鼻子,嗯,他的味儿还没有变,可不知怎的,却不吸引自己。
这就让烛龙有些乏味了,他记得高长松,是因为他人好看,味道好闻,说话还好听,符合的一切标准,现在人还是好看,说话还是好听,但味道没有吸引力了,这对性淫的龙来说,直接打了骨折。
烛龙更重口腹之欲,拿灵石后他急着去找谢天花花银子,对高长松不是很有性趣,就说:“好,还不错。”也不问这狡猾的雄性是怎么逃出去的,一掀帘子,又匆匆离去了,他此番来,就是为要钱。
高长松松了口气,小白龙松了口气,连剑修都放松紧绷的神经。
高长松:好的,他对我没兴趣了。
小白龙:好的,送走老祖宗了。
剑修们:哎,这越级打是有点难……
松懈的高长松决定跟小白龙套近乎,穿越者很难忍住跟剧情人物有交集,尤其小白龙看上去风流倜傥,还被欺负得惨兮兮,更反差萌。
高长松花几秒钟回忆小白龙的戏份。
绝大多数时候,他是唐僧座下的白马,可他少数人形剧情都很劲爆。
其一,他纵火烧玉帝所赐明珠是因目睹万圣公主跟九头蛇在他新婚之夜偷情,给他戴绿帽子。
版西游的剧情,给幼小的高长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知道成年后才知,原著剧情要好很多,说万圣公主因小白龙太弱,压根没看上他。
其二,是在宝象国,白龙马去救变成斑澜虎的唐僧,他化作宫娥,为奎木狼斟酒、唱歌助兴,舞剑,舞剑时行刺奎木狼不果,反被砍伤腿。
当时高长松还觉得,白龙马真有情有义!
就是有点弱。
运道也不是很好。
偏生他还长了张古典美男脸,堪称西游记第一大帅哥,这就让人不得不挂心了。
高长松想跟小白龙认识认识,用的是从古至今流传的套近乎法。
他招来店小二,耳语一番,店小二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就以金嗓子唱出一道道菜名,又从后台给小白龙端上来,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高长松笑说:“这店小二嘴上功夫好,唱腔动人。”
东华国肖宋,细节亦如是,在这儿当店小二,必须有把好嗓子。
《东京梦华录》有这样一句话:“行菜得之,近局次立,从头唱念,报与局内。”
这是说待客官点完菜后,店小二得在距离厨房最近的地方,一道一道唱菜,声音得嘹亮,得绕梁,这样既能让客官听清点了什么,又能让后台听见,一举两得。
小白龙收到一桌好菜,还有些懵,连忙道:“我未点此。”
他倒不是吃不下,此时的小白龙所有灵石都给烛龙讹去了,囊中羞涩,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气魄都没了,只怕无钱不揭锅,连饭都吃不起。
店小二巧言道:“这是高十二郎赠与客官您的。”
他声音嘹亮,颇有穿透力,小白龙正思忖高十二郎是谁,就见高长松落落大方举杯致意道:“我在大唐时就听闻西海玉龙三太子之风采,今之一见,果然丰神俊逸,皎如日星。”
高长松这句话,只适合吹小白龙外貌,他刚才对烛龙态度有点怂,不够俊。
可在场人中,没谁对烛龙横得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三太子,小白龙对外交辞令可太熟悉了,这让他找回些许意气风发之感。
昂头对高长松回一礼道:“同在异乡为异客,不必如此多礼。”遂坐下,以优雅的姿势品尝一桌好酒好菜。
高长松有心跟他聊聊,又想到同桌的剑修,决定下次再说。
剑修过会儿又说:“三日后大相国寺再开市集,若高十二郎有意,不妨同去”
高长松算了下,三天后,无论中与不中高玉兰都考完了,逛市集是再好不过的放松法,到时带她一块去。
哎,不知钟离大郎有没有空,他这几日略忙,神龙不见首尾。
于是,便敲定了大相国寺行。
……
“咄咄咄——”
“咄咄咄——”
清晨,乌羽丹腹的啄木鸟带来了深秋的第一条喜讯,他扎在枝头,控制不住地啄食树干中的小虫。
高长松反应及时,任谁听见这电钻钻脑般的噪音都得蹦起来,他猛地撞开门道:“可有消息了”
这可是魃宥大佬留给他的报喜鸟!
啄木鸟给吓了一跳,扑棱棱翅膀道:“喜报!喜报!”
他被压榨狠了,平日没什么说话机会,讲鸟语都是一个词一个词蹦,高长松挠心挠肺地听了会儿,就一个意思:高玉兰出来了,中了。
高长松激动搓手之余不忘给啄木鸟扔了一大块灵石,以告慰对方近日的劳苦。
看见灵石,啄木鸟精的死鱼眼中终于焕发出一点光彩,天知道他怎样用尖锐的弯钩型鸟喙叼住灵石,又怎样将它收起来的。
或许是吞了
神龙不见首尾的钟离大郎公出在外,高长松乘坐猫咪巴士拖家带口去接妹妹。
较之开考时人山人海的盛状,此时的白鹭洲冷清许多,能过五关斩六将留到最后的人实在太少。
高长松一眼就看见了高玉兰,此时,高玉兰身边的其他人、物都虚化了,晕成朦胧的白光,只有高玉兰一人是鲜活的。
高长松跟驩头都开始荷包蛋泪了,只有乌云在张狂地笑着:“二娘变得好脏喵!”
脏吗那是肯定的,高玉兰现在的模样堪称衣衫褴褛。
走前,她穿的是胡服,深衣翻领紧身长袍,眼下胡服还是那套胡服,就是长袍底边呈锯齿状,本近于地的长袍向上缩了半寸,布条撕裂,线头乱飞。
至于灰尘与划痕更是数不胜数,小脸都黑了一圈,高长松拿不准是晒黑了,还是脏黑了。
眼睛却很黑、很亮,像黑夜里的寒星,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眼神在她身上不多见,高玉兰经常是文雅的、矜持的,她很文静,像迎风的柳枝,也像坚韧的苇草。
高长松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他怀揣着老母亲的心酸,觉得自家姑娘黑了、瘦了,她看上去甚至像个黑皮蛋。
可她笑得又很欢,都露出缺牙巴了。
高玉兰不喜说话的又一原因是她在换牙季,说话漏风。
于是高长松心里泛着酸泡泡想,她看上去可真高兴,可真有生命力。
呜呜呜,二娘中了,可真自豪!
这九转回肠的心理活动是高玉兰不知道的,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先撞进高长松的怀里,又抱着没脖子的驩头狠狠一拥抱,驩头不住拍打翅膀。
驩头:勒、勒着了!
最后再埋入乌云的脖颈里狠狠吸一口。
高玉兰:是狸奴的气味!
最后再仰头送高长松一个大笑脸道:“我通过了,大兄。”
高长松托举她腋下,飞了会儿飞机,心说:这当然得通过,你可是天才妹妹啊,怎么能不通过!
又强按激动道:“我就知你能做到。”
他说:“瘦了,吃了不少苦吧跟大兄回家吃点好的。”他想这些日子,自家二娘怕是啃树皮嚼草根才熬下去的,她就没吃过这种苦!
兴过头的高玉兰想到什么,她道:“大兄,卯师兄有话说。”
高长松:
脑海中不存在的迷雾散去,这才发现高玉兰身后还站一人。
高长松仰头:好高,这得一米九了吧
第二反应:噫,看着有点凶。
准确说,不是凶,是严肃。
卯师兄的颧骨很高,鼻子很挺,下颌线锋利,折角仿佛被直尺丈量过。他居高临下凝视高长松与高玉兰,眉头拧巴在一起,似有不快。
看他这模样,高长松噤声了,不说话了,高玉兰沉默了一瞬,又立刻打起精神道:“卯师兄有君子之风,自考核后一直照顾我。”
高长松立刻作揖致谢:“多谢道友。”
只见卯师兄低头看他一眼,再看眼脏兮兮的高玉兰,立刻别过眼去,痛苦地“嗯”了一声。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高长松他们。
高长松:
好怪。
卯师兄先半昂着头,夸奖了高玉兰一番:“高二娘有天纵之才,文道高于同侪修道者远矣,她的文章是掌门师兄亲点的优,文章结构四平八稳,观点鞭辟入里,人虽幼,字却老练。”
高长松心说那是当然,他请来的西席都感叹过恨她生是女子,否则去考科举、入朝为官、光宗耀祖,是没问题的。
管他寒门只能做七品官,对平头百姓来说,光是能吃公家饭就已经是光耀门楣的喜事了!
不过同侪果然对比的是同龄人吗。
看来白鹭洲书院的选拔还是比较灵活的,有年龄梯。
又听卯师兄换了一副口吻点评道:“曹真人问不知《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学过哪几本,二娘解阵之巧思,似与解算经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