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巢出身□□上国,自不知小国往唐国去的难度。
唐朝户籍制度是很严格的,本国人在城与城间流窜,若无“公验”便要落得个“私渡关津罪”。
看葛巢茫然的表情,高长松又叹口气,想来此人来自唐国,却不如他这乌斯藏人了解此。
哎,可能因太多乌斯藏人想去唐国了吧!
他不得不解释道“葛道长往乌斯藏来用的可是道家的度牒?”
葛巢愣愣点头,他又说道“还有政府出的文牒。”文牒上写明他要从□□上国唐至乌斯藏国,途经的小部落都记得一清二楚。
高长松道“道长与法师往返各国要容易许多,毕竟有唐国的度牒,寻常人出入城中却很难,唐国人出入城池需出‘公验’,这‘公验’上不仅书了从何地来往何地去,人姓是名谁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随身携带物件都记在其上。”
葛巢点头道“这我是知晓的,若无公验私自入城,一经勘查少不得要入一年半载的刑。”
高长松道“对本国人尚且如此,且别说我乌斯藏人了,若无正经身份入唐,怕是要被流放至边关战乱之地啊!”
葛巢想还真是这回事,于是问“那用何种方法才可入我朝?”
高长松想你这就问对人了,他可是有移民大唐、魂归故土梦想的,入唐方法研究得透透的,他眼下行商便是为了能以胡商身份入唐。
“在乌斯藏,只有三种人能得往返唐国的公验。”他与葛巢面对面坐下,伸出手指细说,“其一便是遣唐使,我国每年会派出十人左右队伍往唐国去,学其文化,待回国后教化百姓,惠及众生,然若想成为遣唐使,少不得要入读国子监,且只有头一两名才有选入资格。”
这是当然的了,还要留七八名额给官宦子弟呢!
“我资质愚钝,于读书一道上是行不通的。”
葛巢忙问“那第二条呢?”
高长松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比划道“第二条乃大同小异,若成为遣唐使随性的官员也能往唐国去领略一番上国风采,可这随行官员停留时间颇短,且若想在成千上万学子中脱引而出被钦点做官……”
葛巢从高长松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中读出,这对他来说也很难。
“其三便是做胡商入唐。”他侃侃而谈道,“此法眼下最有胜算,可胡商也不是人人可当得的,否则大街小巷的商贩岂不一股脑涌去了?”
“在乌斯藏这方需州父母官的举荐,再层层上报加盖公章,唐那审核却严密许多,其第一要义是胡商所售之物乃是唐地不产之物。”
葛巢听得心都要颤抖了,他问高长松“那十二郎目前所售之物……”
高长松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都是豆腐一类。”
葛巢眼前一黑,此时他甚至想是否能用缩地成寸之类的术法带高长松入唐,可据他所知那是万万不可的,唐国土地上笼罩着结界,外界妖魔不得入侵,这可是人类修士力量的结晶。
此结界以商周传下的鼎为基石,全国上下连成一线,本是为了挡妖魔,可若修道之人在国境线上用小术法,也会暂时失灵。
此外,若被发现了,定遭重惩。
这样想想,所有违规偷渡之路竟被堵死了,除非葛巢胆子够大。
他表情略有些严肃,想师傅啊师傅,这非人力所能及,以我之能实在处理不了啊!
于是当机立断想晚上再书一封,由驿驴带了去找师傅。
他对高长松道“此事容我再找师傅商谈。”
高长松想若对方能有什么神仙门法让他跟仨妹摇身一变成大唐公民也是极好的,哎,都是一门派之长了,或许能把。
他说“劳烦道长了。”
葛巢慈爱道“此时叫什么道长,叫大师兄便可。”
高长松怪道“我尚未入灵宝,且居士也要称您为大师兄吗?”
葛巢斩钉截铁道“当然!”
他可是灵宝派所有希望的大师兄啊!
……
葛巢说要挑黄道吉日引他们一家做居士,此外他闭关醉心于写信传师傅,一时间人又不见踪影,高长松干脆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这几日颇为忙碌,修行方面不仅自己要持续吸天地之精华,练让白仙软乎乎称赞“十二郎好厉害”的幻术,还得给三妹妹启蒙。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赶鸭子上架”。
他也不怕教错了,上回给葛巢看过自己训练方式,对方直呼他不仅一举一动合乎规范,还日进千里,进展神速,很能教到他人。
高长松虽怕他吹捧过头,听后决定了口气,决定将几身经验教给妹妹。
但目前看来,饶是他耗尽九牛二虎之力,成果却并不喜人。高香兰在这方面倒是有些迂,憋到小脸涨红都未引气入体,高玉兰倒是懂了些,可她筋脉细弱,丹田又小,攒不了多少灵气。
在此道上高翠兰偶尔会让高长松惊讶两下,她是真天资聪颖,问题是她年纪太小,理解力不行,因此总在“吸收日月精华”“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呀”间反复横跳,令人头疼。
生活方面事情也颇多,他那面筋粉研发已至尾声,若成了便不用日复一日洗面筋,而可以速速做了。李铁牛带于阳、于朗做的不错,可他却来暗示过几次,眼下工作三人做堪堪够了,可若有别的奇思妙想,那得多来俩学徒。
高长松在招了、在招了。
哎,真想学学撒豆成兵啊,或者拔根猴毛便能幻化为□□之术,他没猴毛却有头发啊!
此外……
高长松想那泡在冷水盆里的凉皮,想那还没拿给进沙楼与顺德楼之掌柜过目呢!他觉着能卖不少钱。
最后七月半将至,得早一日将货备齐了,带高香兰她们去镇上听书评。
哎,想想他事情还真多,忙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时至七月半,饶是于四娘她们念叨“恐孤魂野鬼冲转了孩童”,他还是决定带高香兰他们去玩。有他这想法的不占少数,他家那太平车一早就被借走了,说是要带一串小萝卜头去。
高长松感受迎面而来的凉爽的风,颇感惬意,回头只见高翠兰已晃起了小短腿。
高长松这小风吹得呼呼的,巴适。
让高长松没想到的是,在他享受夏日难得凉风时,远在长安的葛朝阳接到了葛巢的第一封信。
葛朝阳!贫道喘不过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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