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拉下脸来去求顾寒渊,所以能去的,也就只有镇国寺了。
镇国寺。
“轮生大师!莫璃轩求见!”莫璃轩将马匹交予前来接待他的小和尚后,便有些急躁地踏进了镇国寺,随后径直来到轮生平日里打坐的静室面前,高声呼喊着。
然而,静室的门却是紧闭着,不曾打开,哪怕只有一条缝隙。
莫璃轩无法,只好继续高喊着,“轮生大师!莫璃轩求见!”高声呼唤过后,门扉这才看看打开。是一个前所未见的陌生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宛如从书中走出来的、魅惑人心妖精一般。
没错,此人正是正经八百的“深海妖精”,顾寒渊的另一个“亲爹”。
“冬日地面寒凉,”那人披着墨色的大氅,围着一条赤色狐尾制成的毛围脖,本着礼义廉耻,俯下身来将莫璃轩从地上扶了起来,“起来说话便是,此番又是为何?”
“……您是?”莫璃轩虽然未曾见过此人,但也深觉此人道行高深,不敢不敬。
“轮生的信徒罢了,”那人无所谓地耸着肩,“身份只是一介称谓罢了,又有何在乎的?你的来意,轮生再清楚不过了。只是现如今能给你答案的,只有世间流逝不停的时间,并非是轮生,抑或是我。”
“可是……”
“没有可是,”那人轻轻打断莫璃轩的话语,轻叹一息,看着自己面前缓缓升起的白雾,再次开口,“佛家讲究三世因果,六道轮回。没有前因,又何来后果?
“你现如今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不过是你自己先前种下的因罢了,又何苦来询问旁人?时机到了,时间自会解惑一切。”
“可我今日……”莫璃轩想告诉面前此人自己并非等不起,只是有些事太过诡异,太过魔幻迷茫,他自己一时半会也分不清何为现世,何为前世,抑或是,自己的臆想。
“你所见的一切,”那人轻笑一声,讲出了莫璃轩真正关心的答案,“皆为真实,只不过,并非发生在现世罢了。他不过是借着这些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你,莫要强求罢了。”
莫璃轩闻言,彻底呆在了原地,眼神中写满了不置信和惊恐,仿佛内心正在经受什么天人交战一般。
那人并未理会,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寒霜,“回去吧,天凉防寒。若是再病倒了,可就不妙了。”随即,便迈开脚步,返回了充满着温暖气息的静室内。
莫璃轩呆滞地站在静室门前,仔细琢磨着方才那人的一番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苍白不堪,身形踉跄一番后,竟是径直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着什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镇国寺。
“疯了,”顾寒渊的声音猛地在静室内响起,言语中带着些许嘲讽,“这就疯了?若等到他全然恢复记忆之日,岂不是要比今日疯得更为彻底?”
“看他个人造化便是了,”那人耸着肩重新坐了下来,执起桌上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该你了,小子。你这棋艺分明不赖啊,那为何你家夫人生辰宴之日会输给那小子?”